第160章 雜(第2頁)

  說是幾家巨賈,其實主要就是薛家。

  焦順自打和寶釵鴻雁傳書以來,就琢磨著該怎麼利用薛家在商業網,這幫忙收集各地物價不過是其中一項罷了。

  “大人。”

  張誠連忙提醒道:“官家收東西有溢價也是常例,大人初來乍到就打破常例,卻只怕……”

  “常例歸常例,但總也要有個度。”

  焦順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這成千上百的工坊,少不得要出幾個同僚都看不過眼的主兒,我屆時只拿他們開刀就是。”

  見焦順早有規劃,張誠便不再多言,又拿了常例開銷的賬目申報。

  賈芸在旁邊默默聽著二人對答,又看焦順運筆如飛一般,不多會兒功夫就把賬目勾對了一遍,甚至還在上面添了幾個細項、旁註,不由得暗自咋舌不已。

  他上任也才幾天而已,卻是屢屢刷新認知。

  張誠也還罷了,畢竟是久在官場上打滾兒的‘前輩’,可焦順只比自己大了一歲,又是家奴出身,卻竟也呈現出非同一般的老辣。

  尤其是在盤賬上,對面值房裡那幾個積年賬房加起來,竟也不及他一人算的快準穩。

  賈芸欽佩之餘,卻也禁不住有些喪氣,覺得自己除了榮國府旁支的背景外,比起焦順竟是一無是處。

  好在他並非那種遭受打擊就一蹶不振的主兒。

  沒過多會兒功夫,便又鼓舞起了鬥志。

  一下午學的愈發認真,直到散衙時,還攔著張誠問了幾處疑難。

  張誠倒是態度和藹的一一解答了。

  只是他那兒子張華在一旁,卻是百般的不耐。

  尤其是在角門外,眼瞧著賈芸上了輛奢華的馬車,自家父子卻只有一輛簡陋騾車代步時,張華便愈發忿忿不平。

  邊扯著轡頭讓自家老子上車,邊沒口子的抱怨:“這小子整日纏著您,連散了衙也不讓人清淨,偏爹您還一味的慣著他,難道就不怕等這廝學會了本事,頂了咱們的差事?!”

  張誠躬著身子站在車轅上,回頭掃了兒子一眼,沉聲道:“就你話多——焦大人身邊只這兩個得用的,等明年新政鋪開了,往裡面添人還嫌不夠呢,又怎會免了為父的差事?”

  說著,挑簾子鑽進了車廂裡。

  張華卻兀自心氣難平。

  提著鞭子上車,邊趕著騾子開拔,邊又向父親抱怨道:“那焦大人也是,自個出身都不清白,偏一點油水都不肯漏……”

  “住口!”

  張誠挑簾子罵道:“你這該死的小畜生,焦大人的出身也是你能非議的?!”

  張華自來就不是個尊老的,否則原書裡也不會和父親斷了往來。

  故此雖被父親責罵,還是不服不忿的道:“我又沒說錯!自來給人做師爺的,有幾個是指著月例銀子過日子的?”

  “好畜生!”

  張誠聽他越說也不像話,咬牙道:“你要是再敢這般狂言亂語的,往後也別再跟著我來衙門了,更不要再認我這個老子!”

  張華聽了這話,才閉上了嘴。

  認不認老子也還罷了,焦順給的月例銀子,他卻是萬萬捨不得的。

  …………

  返回頭再說焦順。

  他散衙回到家中,先揮毫潑墨寫了一封信,讓香菱幫著謄錄了送到薛家。

  名義上是給薛蟠的,實則第一時間便到了寶釵手上。

  這鴻雁傳書了月餘之久,寶釵對焦順的信件是愈發看重了,也顧不得是在薛姨媽面前,急忙拆開信封從頭至尾的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她卻有些失望。

  蓋因這封信並不是焦順對於經商一道,又有了什麼奇思妙想,而是聯絡了一番‘感情’,順勢問起了收集各地物價的請託。

  “我的兒。”

  薛姨媽等她看完了信,便忍不住好奇道:“你先前說要與他商量個什麼法子出來,這都一個多月了,可有什麼進展沒有?”

  “媽媽。”

  寶釵把那信放回信封裡,正色道:“在家裡也還罷了,若在人前可千萬咬死了,是哥哥在與他通信——不然先前非議二妹妹的那些風言風語,怕就要落在女兒頭上了。”

  鄭重的叮嚀完,她這才解釋道:“先前要商量的早都已經說晚了,只是這焦大人對於經商一道,總能提出自己的獨到見解,便想著向他多請教請教,日後也好讓哥哥少走些彎路。”

  頓了頓,又道:“其中一些便宜的法子,哥哥已經知會京津兩地的商鋪試行了,若果真見效,再推廣到各地不遲。”

  “阿彌陀佛。”

  聽完女兒這一番話,薛姨媽雙掌合十唸了聲佛號:“果然一飲一啄皆由前定,當初我替他求情時,可沒想到順哥能有今日。”

  說著又嘆了口氣:“可惜他出身太差了些,不然這身在官場又有經商的本事,倒也堪為良……”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