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一攤 作品

第五十七章 通緝令(第3頁)


 於是文搏為了糾正諸如此類的細小問題,不得不沉下心鑽研現代格鬥體系和傳統武學的差異,為翁師傅掰開了揉碎了講解。這樣一下來,翁師傅覺得自己提高很快,平時吃飯睡覺都要戴著個拳套,行走坐臥更是要用小跳步,走在路上沒事肩膀腦袋還得晃盪兩下,用他的說法就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才能練成宗師。


 文搏隨他去了,反正陳識做的拳套他們拿了不少,就算翁師傅敞開消耗估計等他們分別之時還會有剩。


 實際上翁師傅不知道的是,不僅僅他自己功夫提升,文搏同樣在研究現代格鬥與傳統武學的差異中獲益匪淺。因為他要是吃不透翁師傅練武以來為何會形成與他不同的理念,就沒法好好教徒弟,所以反倒是文搏在授業的過程中通過對傳統武學的梳理認知,讓自己同樣是突飛猛進。


 不知不覺間,翁師傅根本沒把自己的功夫教給文搏,但是文搏就靠著每日跟他講解演練,學去了翁師傅一身本事,最後反哺蟒形拳,把熟練度都提高到了87%。


 文搏時常暗想,哪有什麼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照他這樣教徒弟,自己進步永遠比徒弟快,本身基礎又要勝過徒弟,豈不是徒弟永遠也追不上他了?


 沒法子,智力的提高雖然沒能讓文搏擁有科學家、戰略家一般的知識與遠見,可學習能力真是實打實的提高不少。比照學功夫這一塊,文搏覺得自己如果願意沉下心研究別的項目,或許也能獲得不俗的前途。


 可文搏同樣知道,那些開創性的人物不僅僅是腦子好用,還在於他們能夠抓住那靈光一閃的瞬間開闢前人沒有走過的道路。


 文搏覺得自己在武學上或許有這樣的靈光,可是放別的地方,比如陰謀算計,比如天文地理,他能夠學得很好,但是永遠做不成再創新高的開創者。所以文搏還是將心思放在功夫上,其他的東西有興趣有必要可以去學,但是千萬不要因此分心。


 說完翁師傅,再說一線天。


 能被宮寶森和李書文同時看中作為關門弟子,一線天的天賦才情自不必說,他的身體條件也極為適合練武。一線天比翁師傅還略矮一些,但是兩人臂展差不多,上半身又更短,這意味著他手長、腿長,在老一輩武術家眼中,這就是老天爺賞飯吃。。


 同時爆發力出色,耐力同樣優秀,肌肉質量高,看上去線條不算很出眾,但是力量上比翁師傅略勝一籌。照文搏的話說,你這不是練柔術的頂尖料子,練站立格鬥成就會更大一些,放在後世,打個小級別的拳王出來都很有可能。


 文搏也沒忘記說了要教人家新創出來的蟒形拳,這些時日大部分時候還是跟一線天拆解柔術與摔跤技巧。


 其中摔跤方面一線天有淺層次的涉獵,懂怎麼應付一般的摔跤,但是本身的主動摔倒控制能力幾乎沒有。文搏主要就是教他如何發揮身高臂長的優勢將對方拉入到地面戰當中。


 “你看,假如你和翁師傅對敵,他知道你拳腳犀利,肯定會防著你出拳出腳,但你這時候出其不意,弓步下潛疾進扯他腳踝拉倒,或者是貼身出拳讓他防禦的時候直接抱住摔倒,再用我教你的控制方式進入到騎乘姿態,不管是打他還是鎖他,都已經勝券在握了。”文搏說的很細,一線天也覺得自己懂了。


 然後他和翁師傅比武的情況是這樣。


 兩人隔著距離試探出拳,一線天練的八極和形意,都是極為剛猛的路數,又年輕力壯,打上兩拳逼迫翁師傅不得不加強上身防禦。於是一線天按照文搏指示突然變招摔跤!


 “啪!”


 翁師傅一招膝撞打得一線天頭暈目眩差點摔倒。


 “我用剛剛要是繼續出拳,一招猛虎硬爬山他肯定輸了!”一線天捂著胸口氣都差點喘不勻,鬱悶的跟文搏抱怨。


 文搏無奈,搖搖頭之後讓文師傅站好,學著一線天剛剛模樣為他覆盤。


 這次還是老樣子,翁師傅被文搏虛招打得退避防守上身,然後文搏變招摔跤。


 翁師傅正要故技重施一腳飛起打中文搏,心裡暗自竊喜,“我這一腳把文師傅踢翻,以後老了也能跟自己兒孫吹噓。你們知道當年那文無敵嗎?爺爺我啊……哎喲!要死要死。”


 翁師傅捂著臀感覺都要裂了,明明他刻意防備著文搏對他摔跤的意圖,都看著文搏俯身衝刺了,怎麼還是摔著了呢?肯定是文師傅不講武德,騙他這個中年人,這才偷襲得手。


 在一旁的一線天卻看得分明,文搏速度、力量都拿捏得極為準確,幾乎保持著比自己還慢上一線,利用節奏的變化欺騙了翁師傅的防守意圖。先出拳使翁師傅假意防守上身。再下潛準備抱摔之際見著翁師傅腳下有防備立馬挺身勾拳,翁師傅大驚之下當然會下意識回防上身。


 然後就被文搏輕易得手摟抱摔倒。


 一線天覺得看明白了,他自覺天賦異稟智慧過人,這樣演練哪還不能懂?


 見著一線天頗有所獲,文搏很滿意,就讓翁師傅繼續跟他拆招演練。


 現在,一線天躺在地上,看著旁邊小四不屑地噴出口水糊了他一臉胡蘿蔔渣,沒想明白為什麼他已經完全懂了,可是實戰的時候想抱摔又被看破踢翻呢?


 “哎,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現在看來我跟李書文前輩的比試一定是輸了。怎麼就這麼耿直呢?還是要多練,不然你連基礎的摔跤都學不會,還學啥蟒形啊,就知道仗著一膀力氣,以後跟小四一起討口飯吃吧。”


 文搏的挫折感大多來自於這兩個跟他學拳的徒弟,而小四是一頭新買的騾子,他之前還有倆異父異母的兄長,在文搏一行人路上換乘火車、渡輪的時候在集市裡賣了,後來到了這地方山路極多又買了小四當做運力。


 說完話,文搏無奈的從板車裡把自己那把長一些的鐵槍拿出,又從車上找出他這些日子一有空就寫下的厚厚筆記,還有在滬上採購的一些藥物、書籍。統統捆在一起打個包袱,扛著長槍就要離開。


 “文師傅,你這是……”翁師傅正在跟一線天講他怎麼看穿意圖然後反擊,說道洋洋得意處還想找文搏增加說服力,結果一抬頭看到文搏都走出去好遠了,立馬發問。


 可翁師傅說道一半,悚然一驚,想起一件事情,又問道:“文師傅,您這就要去……要去做那不可告人之事了?”


 文搏頭也不回,擺手示意,“知道還問啊?趕緊去前頭鎮子上找家店歇腳吧,我這估計得花幾天功夫。”


 說完,文搏大步走向遠方,很快就鑽進山林子裡不見了蹤影。


 “他說我太耿直什麼意思?我覺得我腦子靈身體棒,憑什麼摔不到你啊?”一線天還沉浸在自己的武學世界中無法自拔,壓根沒注意到文搏的離開。


 翁師傅嘆了口氣,心中滿懷憂慮,一邊替一線天解釋,一邊心裡還想著文搏離去的事情,“你動作太假,或者說又不夠假。咱們都知道是要摔跤,可你出拳打我的時候滿腦子想著的還是摔我,所有的動作都是為了下一步摔跤做準備,這種情況你說我能不防著嗎?文師傅不一樣,他是真的成功騙過我,讓我覺得那一下一定會把我打中所以我去防臉上,反而摔倒了。所以你的問題很簡單,太直,啥時候能藏好心裡的想法,啥時候就算小成了。”


 “哎?我就知道文師傅來歷不簡單,難怪他說自己南方來的又從不說家鄉籍貫,原來落在此處。”翁師傅跟一線天說完話,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抬頭仰望遠方,出城前就問過當地熟知地理的人,知道這是三省交界之處,再往下,就到粵地了。


 沒人知道文搏去了哪兒,直到他回來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翁師傅見著他也絕口不提這些時日文搏在幹什麼,三人默默整理好行禮繼續往南邊走。


 只是翁師傅隱隱覺得文搏這次分別歸來之後,整個人精氣神似乎昂揚激烈許多,那股一直縈繞不去的煞氣也消散大半,他這樣子讓翁師傅想起了當時初來津門的陳識。


 那時候,陳識也是這副模樣,一心要做一番大事,闖蕩出一片天地。


 哪怕拋卻一切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