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一攤 作品

第十八章 宴無好宴(第2頁)


 這不,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你說你們那些蠅營狗苟文搏真不感興趣,可你說有人要稱量他的斤兩?文搏巴不得呢。


 看到文搏這副仿若惡虎擇人而噬的模樣,翁師傅心裡頭感到發寒,愈發懷疑請這麼位煞星來中州武館真的鎮得住嗎?


 “明刀明槍的跟您動手,我覺著他們沒有勝算,但是很多時候武館裡講武他並不只是看功夫高低,還有很多陰私的東西在下頭揣著呢。”翁師傅做出一副替文搏打算的樣子,開口解釋,“比如說津門裡比武踢館,那是徒弟才會做的事,師父們不會輕易動手,就算兩家有些齟齬不得不比試一二,也是遮掩著出手。”


 “比如兩位師父穿長袍,兩人袖子裡搭把手較量,表面上看是心平氣和的握手,內裡是各種短打擒拿功夫比個高下。”


 “還有兩人搬張長凳面對面坐著,雙方肩肘相抵,看似不沾煙火氣實際上兇險無比又不失優雅。”


 翁師傅如數家珍,一下子就交代了好幾種這年代津門武師比武的門道,相比起光明正大的擂臺踢館,這些路數看上去不傷和氣,實際還真有些花樣。


 對此,文搏做出了很高的評價,“你們真是人菜癮大,長得醜玩的花啊。”


 翁師傅臉上露出比他當年得知爹孃去世還要難看的表情,他很想狠狠地暴打眼前之人一頓,但是想了想,最後只得嘆息道:“文師傅,是他們玩的花,我們那兒不興這個。”


 “本來有點擔心,聽你說完了,現在完全放心了。”文搏拍拍翁師傅肩膀,起身就要離去,臨走時不放囑咐道:“對了翁師傅,您說的請我吃早茶,別忘了結賬啊。”


 翁師傅木訥的掏出票子結了賬,看著遠處耿良辰又被幾個武師勾搭著打探消息,文搏也漸行漸遠,心中的絕望更加真實——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這麼憋屈呢。


 “文……”


 正所謂退一步越想越氣,自從遇上文搏……不,遇上耿良辰之後翁師傅覺得自己黴運就沒停過。更別說自己以前哪有被人這樣使喚?想到這翁師傅忍不住心頭怒火,吼了出來。


 一聽好像有人喊他,文搏立馬回頭,就聽見翁師傅叫到。


 “文師傅!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您晚上赴宴,得弄身敞亮行頭,咱給您包了,還請賞臉!”


 紫竹林門口,燈火輝煌,兩個不倫不類的男人站在臺階前仰望招牌。


 其中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唐裝,外頭卻披了件皮夾克,手裡提根七尺長的棗木杆,分外引人矚目。


 “文師傅,您就別帶著那棍兒了,咱們是去赴宴,不會打架。而且您可答應我了,到時候若有人刁難您,您就當他是蘿蔔白菜,千萬別跟那些小人置氣動手,不值當呀。”翁師傅滿臉無奈,他穿著一身極為熨帖的西服,帶著相同配色的紳士帽,文明杖在手,任誰都看不出他是一名拳師。


 “好,一定一定,我就當個悶嘴葫蘆,絕不多話。”文搏隨口答應著,抬起頭,他這是第二次來紫竹林吃飯,上次還是在……昨天?


 當時他一個人跑來領略津門美食,吃完才知道這裡壓根就不是以津門本地美食聞名,反而是學的粵菜風格,也提供各式西餐。相當於文搏在津門吃了頓粵菜當成體驗了本地風情,只能說沒個當地人帶著還真有些吃虧。


 不過好在飯菜確實不錯,文搏也不那麼講究。


 至於今天,他穿的格外正式,選了一套嶄新的墨綠色唐裝,對襟的扣子將他筆挺身形襯托得愈發挺拔。


 就是這皮夾克披在外頭屬實不對味,但是沒辦法,文搏在舊貨街遇著了有人賣這玩意兒,拿在手裡覺得質量不錯就買下了。


 那賣皮夾克的人說了,這是魯地當年德國人走的時候留下的軍需品之一,當時還用油紙包著所以隔了十多年依然嶄新。


 文搏一聽這話就覺得熟悉,地道,雖然看上頭明明寫的是英語還有個鷹頭臂章,但是人家都說油紙包著的,那肯定是德國貨沒跑了。


 於是文搏就披在身上,又在旁邊賣古玩的那兒挑了根棗木杆,不圖別的,就為了棗木杆沉重、結實,早知道今天能碰到這玩意兒,昨天晚上就不用打擾中州武館諸位了。


 這一切翁師傅都看在眼裡,如果說他請文搏去買衣服的時候帶著的是不情願和無奈,現在就是絕望跟後悔——為什麼要自討苦吃,請這人去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