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討的哪門子說法?

來之前有阜瑥那句提醒,秦姝心裡已經有了準備。

知道譽王一定會提及盧飛和盛黎的死。

聽他突然來這麼一句,秦姝心裡還是忍不住突的一跳。

她適時表現出一抹詫異之色,“殿下在說什麼?民女聽不懂。殿下可是在說前段時日,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的那起姦殺案?”

周昶歪著身子靠在案几上,手撐著下巴朝秦姝挑挑眉,“嗯,說說看?”

秦姝抿了抿唇,面露不悅道:“水性楊花、傷風敗俗。”

周昶輕輕擺了擺手指,“我不是讓你點評他們的行為,我是想讓你談談,他們姦情敗露的原因。”

秦姝失笑,“這能有什麼原因?能瞞一時,難藏一世,不過早晚而已。”

周昶湊近了秦姝,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是據仵作檢驗,看似兩個人的兇殺現場,不排除有第三個人存在。”

“這第三個人,就是為了斬草除根、坐收漁翁之利。”

秦姝勾唇,“所以呢?殿下究竟何意,不妨一次性說清楚。”

周昶坐直身子,輕輕一抖衣袖,拎起茶壺為自己斟上一盞茶,慢條斯理道:“盧飛與盛黎,是隸屬南衙十二衛的左翊衛。左右翊衛兼領內軍,非勳貴高官子弟不可入。”

“盧飛是本王府中侍衛統領,盛黎是盧飛一手提拔重用,被盧飛視為心腹兄弟。”

“這麼多年,盛黎出入盧府如入自家府邸,盧飛從未疑過他。可見盛黎與姬氏有染,卻能瞞得過盧飛,兩人行事必定極為縝密、不留痕跡。”

“就在兇殺案發生的前一天,兩人還一起喝過酒,盧飛沒有任何異樣。”

他笑著抬眼看看秦姝,繼續說道:“這件事,若非有人刻意揭破,盧飛也未必能撞個正著。”

秦姝無聲冷笑。

周昶繼續說道:“盧飛與盛黎,兩人在京城經營多年,不說故交好友遍地,深仇大恨卻是沒有。”

“唯有……”

他笑眯眯靠近秦姝,一字一句道:“去年臘月初,盧飛曾讓盛黎刺殺過一對秦姓夫婦。”

秦姝的臉色瞬間慘白,眼睛卻是又深又亮。

周昶唇角微勾,笑得十分不懷好意,“秦姑娘,若你是那秦姓夫婦的女兒,你會窮盡一切,為自己的爹孃報仇雪恨嗎?”

秦姝冷冷看著周昶,一言不發。

周昶看著眼前的女子,身形緊繃筆直,神色冷冽眼神冰冷,彷彿一瞬間,就披上了滿身的刺。

他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問道:“秦姑娘殺了本王兩個侍衛,就沒什麼需要向本王解釋的嗎?”

周昶發現,在他問完這句話後,對面的女子身態卻突然鬆懈下來。

秦姝垂下眼睛,漠然說道:“民女一介弱女子,若有那等身手,何至於讓父母罹於謀殺?”

周昶無聲一笑,顯然是不信她的話。

秦姝抬眼,看向周昶,“倒是譽王殿下。殿下縱容自己的侍衛殺害我爹孃,就沒什麼要對民女說得嗎?”

不等周昶開口,秦姝接著說道:“還是說,在殿下眼中,像民女和民女爹孃這樣的平民百姓,命賤如草芥。便是欺之殺之,亦如玩笑般不足掛齒?”

周昶一愣,顯然沒料到秦姝突然變得如此具有攻擊性。

待看到秦姝難看至極的臉色,以及臉上隱忍的恨意時,周昶才輕咳一聲道:“姑娘誤會了。令高堂的事,本王也是後來才知道。”

“姑娘怕是不知,南衙十二衛歸寧王統屬管轄,所以那些侍衛,雖護衛我譽王府,卻不是本王的人,自然也不在本王掌控範圍內。”

秦姝嗤笑,“既然那兩人跟殿下無關,殿下又向民女討得哪門子說法?”

她垂下眼睛,冷冷說道:“殿下想要說法,需得去找真正的殺人兇手,而不是平白無故拿民女做替罪羊。”

周昶被堵得一噎,呆愣愣看著秦姝一動不動。

良久,才輕笑一聲道:“既如此,那本王與姑娘,是不是應該算是無冤無仇了?”

秦姝心下冷哼:原來是這兒等著她!

她看似恭謹,實則毫無誠意微微欠身,“民女不敢。殿下乃天潢貴胄,民女不過低賤卑微一小民。便是借給民女幾百個膽子,民女也不敢與殿下論冤仇。”

周昶打了個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接下來,本王還要與姑娘共事,彼此之間自然是心無芥蒂比較好,這樣合作起來才更愉快嘛。姑娘說對不對?”

秦姝勉強勾了勾唇,“殿下所言,自然都是對的。”

當真是油鹽不進啊!

周昶有些興味索然,便端了茶。

秦姝見狀,連忙告退。

周昶將茶盞放在唇邊打著轉,乜斜著眼睛看著秦姝提著裙襬、躬著身子出了馬車。

重蓮團花錦的簾子落下來,擋住了那個緩步邁下馬車的纖弱身影。

他出了一會子神,突然輕笑一聲:盧飛是二哥的人,盛黎卻不是。

當初那個計劃,他是知道的。

但沒有阻止。

因為他也想看看,晉王在接下來,會如何反擊。

如今那秦氏遺孤裹挾著恨意殺將而來,直接將矛頭對準了寧王。

只要別殃及到他,他反正是非常樂意坐山觀虎鬥。

這大半年,在寧王與晉王幾次明裡暗裡的角鬥中,寧王損失慘重。

且這裡面,大多都是秦氏的手筆。

如今秦氏更是立場鮮明站在了晉王這邊,如今又奉旨推廣種植新糧。

這件事若能成……

晉王坐上太子之位的可能性便又大了許多。

周昶捏著下巴,在心裡默默盤算著:反正那個位子,他又沒希望。

皇位相爭,抽身需趁早。

可是這些年,寧王一直試圖將周昶綁到他那艘破船上,便是抽身,也需得洗白白了啊!

唉,愁人!

車隊中途停下修整時,阜瑥悄悄走到秦姝身邊,避開眾人視線,輕聲問道:“譽王尋你何事?”

秦姝將周昶的話大致說了一遍。

阜瑥略一思索,輕笑一聲道:“這譽王,倒是個識時務的。他這算是,想與你握手言和?”

秦姝眉頭微皺,問道:“那我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阜瑥道:“譽王在朝堂上,一向是隱形人般的存在,並無多少話語權。但不論如何,他總歸是皇子。關鍵時刻,他若能站出來支持你,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算幫不上什麼忙,至少不會冷不丁冒出來拖一下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