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出其不意

桑晟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懟,懟不過。

打?

要是這小賤婢一個“毆打欽差”的摺子遞上去,估計他的長公主外祖母也護不住他。

桑晟咬牙切齒,惡狠狠瞪著秦姝,憋了半天方才恨聲說道:“你,你當真好大的膽子!你說我羨慕你父母雙亡?我何曾說過這些話?莫不是你這樣想,倒把髒水潑在我頭上?”

“你知道我父母是誰嗎?我外祖母可是當朝長公主,是陛下嫡嫡親的長姐!你敢詛咒長公主,你,你就不怕,不怕……”

秦姝譏諷地看著桑晟,“我觀桑公子身長七尺有餘且已束髮,怎的欺人不成,還要搬出自己父母和外祖母來震懾旁人?”

“秦姝來自偏遠小城,不如公子有見識,卻也知如此行徑,該是乳臭未乾的垂髫小兒,才會做得事。”

她冷笑一聲道:“敢問桑公子如今是幾歲啊?”

桑晟惱羞成怒,氣得臉都紅了,拿扇子指著秦姝,“放肆!你,你你,你當真好大的膽子,膽敢羞辱朝廷官員!我桑晟,好歹也是戶部倉部主事,你,你……”

秦姝面不改色,反唇相譏道:“朝廷官員?失敬失敬,原來桑公子還是科舉出身。秦姝冒犯,敢問公子是哪一年中的進士?高中第幾名?”

他哪中過什麼進士?

桑晟臉色又開始發青:他是長公主外孫,戶部這個差事,還是前幾日長公主專門去問皇上要的恩典。

一個承父輩恩蔭的紈絝,連貢院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問他哪一年中的進士,跟掄起巴掌直接打臉有什麼區別?

桑晟這時候才萬分後悔,自己為何一時犯賤,要來招惹這個死丫頭?

但是就這樣認輸?

以後他的臉往哪兒擱?!

秦姝看出桑晟眼中的糾結,倏地沉下臉道:“秦姝如今是奉皇命辦差,手裡捧得可是陛下的聖旨。桑主事攔在秦姝面前,遲遲不讓,究竟意欲何為?”

桑晟心裡突地一跳,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他迅速後退一步,避到欄杆一側,深揖一禮,“微臣不敢,大人請。”

秦姝冷冷瞥了他一眼,朝一旁看熱鬧的譽王微微頜首致意,回了自己房間。

進了門,青桑關上門,悄悄朝秦姝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小姐方才真是威風!婢子看那姓桑的,被小姐唬得一愣一愣,臉上像開了醬菜鋪子。”

她捂住嘴偷偷一笑,“真是大快人心!”

秦姝豎起手指放在唇前,輕“噓”一聲道:“當心隔牆有耳。”

這邊青柳已經將東西收拾妥當,擰了熱帕子遞給秦姝,“小姐快捂捂臉,解解乏。”

夜裡青桑和青柳就在秦姝屋裡打地鋪,秦姝便不好進空間練槍法。

等兩人睡著,秦姝閃進空間,跟麥琪請了假,又喝了一些泉水。

渾身的痠痛一掃而光,秦姝出了空間,打了個哈欠,沉沉睡去。

全然不知門外有道身影,正凝神細聽著她們室內此起彼伏、舒緩有致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才踮著腳尖,悄然穿過走廊,在經過譽王的房間時,左右看看無人,這才閃身進去。

直到外面再無動靜,阜瑥才從門后角落裡走出來,和衣躺在榻上。

譽王周昶聽了侍衛的稟報,拿扇柄輕輕敲擊著掌心,“算了,路上這些時日,不需要盯著她了。”

以前他還真沒把那個小丫頭放在眼裡。

在三哥府上的第一次見面,他才對這個女子有了新的認識。

能被二哥抓住把柄還能安然脫身,不愧是被三哥看重的人!

方才與桑晟的一番言語較量,那個女子,字字句句都在把桑晟往溝裡帶。

桑晟那個沒腦子的蠢貨,哪裡是那個女子的對手啊。

那些話,無論哪一句,只要傳到別人耳朵裡,桑家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如此看來,二哥說得盧飛和盛黎的死,難不成,果真與這個女子有關?

第二日,車隊啟程前,譽王府侍女突然走到秦姝身邊,屈膝一禮道:“秦小姐,譽王殿下有請。”

秦姝收回往馬車上邁的腳,回道:“勞煩姑娘回稟殿下,秦姝馬上就過去。”

那侍女也不多等,微微頜首就回去覆命。

秦姝想了想,喚道:“青桑跟我去一趟,青柳留在馬車上。”

經過阜瑥時,阜瑥突然壓低了聲音快速說道:“昨夜譽王的人在門外偷聽。”

秦姝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到了譽王車駕前,侍女通稟之後,秦姝登上馬車。

皇子的車駕果然不一般。

寬大的車廂、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氈布,人走在上面暄暄軟軟,一點聲音都沒有。

車廂裡放著一張寬大的短榻,短榻上錦褥、靠枕、炕桌一應俱全。

短榻前方鋪著一張厚實的羊毛毯,毯子正中央同樣放著一張小小的案几,兩側各置著一張藤席。

譽王坐在案几一側,由下首處的侍女為他斟上一盞好好沏好、香味四溢的茶。

秦姝行過禮,譽王叫了起,抬手讓秦姝入座。

譽王示意侍女為秦姝斟上一盞茶後,笑道:“今年新得的南祁蕊青,每年貢茶只得十餘斤。嚐嚐看,如何?”

秦姝道了謝,雙手端起茶盞,放到鼻下輕輕轉了轉。

清甜微苦的茶香飄入鼻腔,隱隱有芝蘭之氣。茶湯清亮,入喉回甘。

見秦姝品而不語,譽王笑道:“如何?”

秦姝雙手將茶放回案几,微微一笑道:“殿下用的茶,自然是最好的。”

譽王一挑眉,盯著秦姝看了一會兒道:“看姑娘的樣子,此言應是有所保留,本王想聽姑娘一句真話。”

秦姝微微抬頭,略一思忖道:“去年的陳茶,茶芽取三尖中的第三類貢尖。水是好水,應該是取自皇華山的深泉。只是取水時日過久,水質已經不復新水的甘甜,反多了幾分沉澀。”

譽王在微微一怔之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秦姝恭謹地微垂著頭,輕聲道:“讓殿下見笑了。”

“沒有。”譽王用手指輕輕彈去眼角笑出的眼淚,感慨嘆道:“姑娘不愧是錦州富商秦景元的女兒,見識、眼界、心胸、謀略,都遠超常人。”

秦姝神色不變,“殿下謬讚。”

譽王突然斂了笑,幽幽嘆道:“所以,你是如何察覺到,盛黎與盧夫人私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