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藍 作品

第二朵雪花四(公主她不想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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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隴北的勇士們坐於馬背,見孟拓去叫公主,頓時吹起輕佻的口哨,面上也盡是輕浮之色,在他們眼中,哪怕是豐國公主們,也得不到絲毫尊重,別說了了將是可敦,他們甚至沒有把她當成“人”。

 他們只想知道她的臉蛋美不美,她的身段軟不軟,她的聲音是否好聽姿態是否嫵媚,這是豐國女人在隴北男人眼中僅有的價值。

 孟拓委婉地問了了:“公主,你應當穿上嫁衣,戴上鳳冠與蓋頭,否則便不合規矩。還是說,要臣命侍女前來服侍?”

 了了譏諷道:“弘闊可汗不守規矩不來迎親,不見你質問,我只是不穿嫁衣,你話倒不少。”

 孟拓額角青筋跳了幾跳,此時他已暗下決心,日後無論六公主在隴北是生是死,他都決不插手!

 心裡這樣想,表面功夫卻還得做,不僅如此,連不滿之色都得壓抑在心中,還要恭恭敬敬為公主掀開轎簾。

 見豐國公主出現,馬背上的勇士們口哨聲更加響亮,他們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從她的容貌到身體,目光露骨,小雪人中的六公主靈魂都在發抖,當初她便是被這些人嚇到,還以為自己連隴北都到不了便要喪命,但實際上這些人只是惡意嚇唬,要給豐國一個下馬威,畢竟豐國公主再沒用,也是弘闊可汗的女人,除非可汗發話,否則他們不敢對公主如何。

 雖然勾起了不美好的回憶,但六公主還是結結巴巴提醒了了:“你、你別怕他們,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

 塔木洪性格嚴肅,所有人中只有他沒有笑,同時他看了了的眼神,便如看石頭樹木,因為他並不喜歡柔軟嬌嫩的豐國女人,她們體弱多病多愁善感,根本無法在隴北生存,甚至連健康的兒子都很難生下。

 大王子不制止,眾勇士更加囂張,孟拓面色冰冷,深覺受辱,卻又不能做什麼,身為豐國大將,豈能與這等茹毛飲血的蠻夷民族一般見識?這未免有損大國國威。

 “公主,你會騎馬嗎?我們隴北可沒有那種搖搖晃晃的轎子!”

 “要是不會騎馬,到我切瓦這兒來,我帶你回隴北!”

 “公主你別聽他的,還是到我馬上來,我的胸膛,可比切瓦更加厚實!”

 了了最厭惡這種將她當作肥肉的目光,她下轎子不是為了讓這些人更好的以語言或表情調戲自己,所以她直接朝那名為切瓦的勇士馬前走,勇士們見狀,笑得愈發猖狂輕佻,根本沒將了了放在眼裡,更不會對她有所防備,說時遲那時快,男人們怎麼都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柔弱公主,竟有力氣拔走塔木洪的佩刀!

 “鏘”的一聲!塔木洪低頭一瞧,自己綴著寶石,足有二十斤重的佩刀已被豐國公主奪走,她絲毫不懼比她個頭還要高的寶馬,以及騎在馬上高大魁梧的隴北勇士,揮刀直砍切瓦小腿!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間,原本還開著公主玩笑的切瓦發出慘叫,隨即墜馬下地,而了了個頭不及隴北男人,眼前又無馬凳,她正好踩著切瓦的臉據鞍上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如一條蛆蟲般打滾的切瓦。

 切瓦的出事令眾人始料未及,了了在上馬後,隨意將金刀丟到地上,彷彿那是什麼腌臢東西,弄髒了她的手。

 孟拓看得目瞪口呆,這六公主怎敢如此妄為?!這、這不是要挑起兩國爭端?!

 斷了一隻腳的勇士,還能稱為勇士麼?砍斷馬背勇士的腳,比殺了他還要令他痛苦!

 可她是公主,是豐國送來嫁給弘闊可汗的公主,沒人能當著孟拓的面將她殺死,除非是想要立刻掀起兩國戰爭,嚴寒將至,隴北也需修生養息,不宜宣戰。

 了了攥著馬韁,身下的高大馬兒並不反感她,她甚至輕輕摸了摸馬兒油光水滑的鬃毛,這更令隴北勇士們感到震驚!隴北的馬性子極烈,一旦認主便絕無可能被馴服,更不許主人之外的人騎,切瓦是弘闊可汗的心腹,他的馬自然也是寶馬,眼下這匹寶馬對倒在地上的主人無動於衷,反倒諂媚地偏頭蹭著了了的手。

 了了問:“怎麼?”

 她微微揚起頭,這個姿勢顯得她格外冰冷傲慢,“我突然變得不好看了?繼續笑啊。還是說你們哪位的胸膛,想要借我靠一靠?”

 隴北勇士們面面相覷,啞口無言,這豐國公主下手忒地狠毒,誰敢讓她靠?

 塔木洪沉聲質問:“你可知切瓦乃是大汗賬下猛將?”

 了了:“你可知我是你娘?”

 塔木洪那張常年沒有表情的臉瞬間出現了一絲裂縫,隴北沒有這規矩,但他知道,豐國有,父親再娶的妻子,兒女應當稱其為母親,可這豐國公主年紀比他還小!

 “放任手下將士對母親出言不遜,這就是隴北勇士?”

 了了把玩著韁繩,“我養的狗都比隴北人有禮貌。”

 孟拓趕緊出來打圓場,可不能再讓公主將塔木洪激怒,此人雖性格沉穩,然而一旦震怒,便如殺神上身無比殘暴,還是趕緊讓公主往隴北去,甩掉這燙手山芋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