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藍 作品

第263章 第十朵雪花(三十二)(第2頁)




    “官府將重症者處死,手段令人髮指,激起民憤,苴州之事,與吾等毫無干係。”



    “至於東南洪水,你對於主上的指控更是無稽之談,當年負責修建堤壩的官員如今已是工部左侍郎,使用了劣等材料的堤壩撐上個三五年已是極限,會在今年坍塌,已是當地百姓自發以沙袋石頭修補的結果。”



    寶鏡不屑地看著皇帝:“興許你可以去弁州看看,在主上治理下的窮山惡水如今是怎樣一片福地,那樣你才會明白,你根本沒有成為領袖的才能。”



    打死皇帝也不信自己在做皇帝這件事上輸給了別人,大殿上只聽他在嚎叫怒吼,最後被堵了嘴拖下去,曹妃死死護著十一皇子,她可以不管皇帝,卻不能不管兒子,皇帝被拖走,她的心似乎也跟著變得柔軟了,眼含乞求:“看在過往情分上,你若恨我,殺我便是,琰兒是無辜的,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反倒是你搶走了他十四年的榮華富貴!你欠他的我不要你還,我只求你放他一條生路!”



    無名道:“你還是先考慮一下自己吧。”



    曹妃一驚,她自以為了解女兒宜年,對方心軟如水,不可能對她絕情,可膽小害羞的宜年早死在了鵲巢宮,借她身體重生的人對曹妃並無感情。



    四名侍衛被推著踉蹌進入大殿,正是當初將宜年雙腿骨頭打出來,險些連脊椎也打斷的行刑者,無名記得棍棒加身的疼痛,卻拿不準力道,所以她令這四人將當初宜年受的杖刑還給曹妃,但不能將人打死,她還要將曹妃送回鵲巢宮。



    死去的那個宜年一直在等她。



    既然她疼愛兒子,蕭琰自然也是同等下場,她們母子倆加上皇帝,這一家三口以後可要在鵲巢宮過得幸福快樂。



    樊珈看著曹妃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樣,突然覺得她也許並不是不知道換孩子一事有皇帝插手,但她恨不起胡嫻妃,不敢恨皇帝,更不會恨自己,所以只能去恨同樣無辜的宜年。



    從宮外抱來的孩子又是哪裡來的呢?無論那生下她的女人是否知曉這件事,皇帝恐怕都不會讓她活著了。



    與曹妃相同待遇的還有胡嫻妃,胡嫻妃哭得肝腸寸斷,兩隻眼睛腫得不像話,胡家大勢已去,胡大將軍早已死於弁州,胡嫻妃夢想中的父親回朝,幫自己為兩個兒子討公道的情形根本不可能發生,她跟曹妃一樣,身上還揹著債。



    這些年來被她打死的宮人不止小秋葉一個,那些捱過打的幾乎都死了,還活著的樊珈不會代替小秋葉原諒。



    前塵舊怨處理完畢,無名才道:“方才驗親之事,想必諸位心中已有了解,為追本溯源,香火不滅,從即日起,新朝各家戶籍以女為主,男子另附,如此保血脈純正,不再重蹈假龍真虺覆轍。”



    說著,她停頓數秒,“有異議者可出列。”



    ……一群手持兵刃的將士虎視眈眈,誰敢有異議?



    消息自殿內傳至殿外,由於大殿內空間有限,方才的滴血認親及新頒佈的法令,都由將士們負責往外傳達,原以為會受到極端反撲,沒想到除了幾個老大人不堪受辱一頭裝死外,再無他人置喙。



    “還有人要以死明志嗎?”



    尤尚食帶著一隊宮人出現,各個手裡端著水盆及抹布,“若是沒有,我便開始清理了,若是有,還請儘快。”



    “對了。”寶鏡翻開隨身攜帶的小本本,“有為舊朝殉葬者,主上有成人之美,為讚賞其品格,特許死者家中所有男丁共同上路,殉節者請來我這邊排隊登記,謝謝。”



    大殿內:……



    樊珈沒忍住,撲哧一聲樂了,然後火速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原本確實有人想要彰顯氣節來個撞柱自殺,可一聽說這位新主要“成人之美”,邁出去的腳堪堪停住,自己一把歲數死了不打緊,家裡兒子孫子怎麼能死?雖然、雖然可能不是親生的,至少跟他姓不是?



    樊珈發現這批將士執行能力非常強,而且不是隻有長官才有能力,哪怕是普通士兵,做事也很有條理,殿內殿外幾千人,她們安排起來卻有條不紊,相當厲害。



    看看尤尚食,再看看喬尚食,解散後樊珈忍不住找到她們抱怨:“你們什麼都知道,卻瞞著我。”



    喬尚食笑眯眯摸她狗頭:“好了好了,我保證以後什麼都告訴你,別生氣了,嗯?”



    尤尚食則冷酷道:“告訴你做什麼,有用嗎?你能保證不被人把話套走嗎?”



    她們當然信任樊珈能守口如瓶,關鍵這丫頭沒點心眼子,隨便多說幾句話,人家把信息拿走了,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樊珈!”



    樊珈一回頭,發現是那個很年輕的小將軍,好像是叫石頭?



    對方看她的眼神,給她一種自己很好吃的錯覺……



    “聽說你要給她們烤蛋糕吃?能不能帶我一個?以前寨子裡沒人會做飯,後來軍中又沒時間跟精力,我真的超想吃那個什麼果凍蛋撻泡芙麵包奶油蛋糕!”



    樊珈再次受寵若驚,被熱情的海洋淹沒,幸好有好心人及時將她從人群中拎出來,她定睛一看,原來是那位對著皇帝小弟弟笑了的俏姑,俏姑展顏一笑:“樊珈是吧,姑娘要見你。”



    樊珈被她拎著走怪舒服的,乾脆躺平,順便好奇地問:“你們怎麼叫我樊珈?”



    俏姑:“姑娘這麼叫你,我們便跟著叫了。”



    她低頭看樊珈,笑容更加燦爛:“你在宮裡是樊秋葉,但在我們這裡,你是所有人的樊珈,就像我現在是俏姑,不是別的什麼人一樣。”



    樊珈之所以會告訴無名自己的真名,便是因為她想記住小秋葉,也不想真正的自己被忘記,但她真的沒想到,無名居然會讓更多的人認識“樊珈”,就好像小秋葉身體裡這個屬於現代人的靈魂,從來沒有失去過自由。



    “說起來,還得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的船隊可找不到那麼多好東西。”俏姑一邊拎著樊珈飛,一邊跟樊珈聊天,“之前姑娘說出海容易得什麼敗血症,要我們攜帶大量茶葉及豆子還有方便保存的蔬菜,並且每到一個地方就要補足,我還不以為意,直到我們遇上金頭髮藍眼睛的番邦船隊,才知道他們船上人都死的七七八八了,姑娘說這些都是你教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