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時隔數日,朝臣們終於見到了承安帝的棺柩。
 

    群臣只遠遠看了一眼棺柩,便齊齊跪地失聲慟哭起來。
 

    後宮諸妃及小皇子公主們也被領了來,俱都跪在外圍偷偷抹淚。至於這些淚到底是為承安帝而流,還是為他們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而流,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雲舒一身白衣立於棺柩之前,神情悲慼眼含熱淚,對著眾人緩緩道
 

    “承安二十三年正月初四丑時,大雍承安皇帝於永壽殿駕崩。”
 

    眾人聞言一愣,心道夏王居然連陛下的駕崩時間也要更改
 

    但他們轉念一想,也能明白過來。夏王如何能夠承認陛下是除夕當夜被他所害的呢
 

    眾人聞言只得將頭埋得更低些,殿內的哭聲只頓了一下,隨後更大的哭喊聲響起。
 

    在雲舒重新宣佈承安帝駕崩的時間後,高滿便領了眾多宮女太監進來,將趕製出來的喪服孝衣交予眾人,讓大家趕緊換上。
 

    既然要做戲,自然就得做全套。
 

    竇皇后剛剛才收到消息,她匆匆趕過來,甚至跑得額間的鬢髮都凌亂了。
 

    看到掛起的白幡,以及眾人身上的白色喪服,竇皇后的臉色再次白了幾分。
 

    她跌跌撞撞衝到棺柩邊,就想伸手扯住雲舒的喪服,面目猙獰。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你這個逆子、反賊你怎麼有臉站在你父皇的靈前,還做出這樣一幅貓哭耗子假慈悲的神情的”
 

    只是她的動作被站在雲舒身邊的蕭謹行給攔了下來。
 

    竇皇后的突然發難,令眾人一驚,其他妃嬪當即護住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女們,生怕因為都皇后受到了牽連。
 

    同時還感慨竇皇后是真的不要命,一點都看不清如今的局勢。
 

    竇皇后哪裡是看不懂局勢,她是太懂了。
 

    在她看來,雲舒此前令人去查她,就是為了給她身上扣罪名的。承安帝一死,那她的死期也離得不遠了,即便不死,也得生不如死。
 

    所以她一見到雲舒,新仇舊恨便就湧上了心頭,恨不得當場就撕了雲舒。
 

    她恨在他羽翼未長成的時候,怎麼就沒悄無聲息地弄死呢還是怪承安帝,若不是他,雲舒在她手裡根本活不到滿月
 

    竇皇后還想拉扯雲舒,然而她突然覺得頭皮一涼,隨後一片黑髮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緩緩落了地。
 

    竇皇后看著飄然落在的黑髮,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蕭謹行收劍入鞘,同樣一身白色素衣立於雲舒身邊,冷冷道“陛下殯天,皇后心痛難忍,遂斷髮與陛下同葬。”
 

    竇皇后瘋癲的神情與淚水一起凝固在了臉上,顯得頗為滑稽可笑。
 

    這哪裡是她自願斷髮的
 

    她遲疑地摸了摸頭皮發涼的位置,驚覺那裡已經光溜溜一片,摸不到丁點頭髮了。
 

    她氣得還要張牙舞爪,“你”
 

    然而
 

    她的手還未碰到蕭謹行,便聽蕭謹行再次說道
 

    “若皇后覺得斷髮陪葬,還是虧欠陛下的話,也可以以身殉葬,想必陛下見到皇后,會很高興。”
 

    毫無起伏的聲音,在這樣的冬季,凍得眾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這明顯就是在說,“要麼現在閉上嘴,要麼永遠閉上嘴,你選一個吧”。
 

    眾人“”
 

    不愧是殿下認定的王夫,果然跟殿下如出一轍地兇殘
 

    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竇皇后一時間不敢再伸手攀扯雲舒和蕭謹行。雖然她知道雲舒在承安帝死後不會放過她,但是若能不死,她還是不想死的。
 

    就在竇皇后遲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高滿拿著喪服出現在她身邊,面有戚色道“皇后娘娘,這是給您準備的,您先換上吧。”
 

    竇皇后聞言如蒙大赦,趕緊一把接過衣服往後退去,準備去找其他后妃們。
 

    眾人再次低頭,看著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除了嗚嗚的哭聲外,不敢發出別的動靜。
 

    雲舒走到跪在前方的蕭蕪身前,輕聲道“還得麻煩蕭相你寫份訃告,昭告天下。”
 

    蕭蕪聞言起身,拱手應下。
 

    在蕭蕪寫訃告的時候,金太妃終於攙扶著嬤嬤的手出現了。
 

    她與人群中的人對視一眼,隨後穿過人群,走到雲舒面前。一雙滄桑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一直站在棺柩前的雲舒,道
 

    “哀家想再看一眼皇帝,好送他一程,不知夏王能否讓讓”
 

    雲舒對她倒是比對竇皇后客氣許多,拱手行禮道
 

    “太妃是父皇養母,也就是本王祖母。按理來說,孫兒不應當攔太妃,只是如今已然蓋棺,若強行開館,怕是會打攪到父皇的安寧。”
 

    見雲舒這般拒絕,金太妃心裡的疑惑更深了,她冷冷道“夏王不是說陛下剛剛仙去嗎為何這般急著就蓋棺莫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