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帝后22(第2頁)

 

    讓人看著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涼意。
 

    那天的馬場上,他就是以這樣冷靜的神情、乾脆利落地抹了馬脖子。
 

    盧皎月沒見過那一幕,但此刻還是思緒微滯、失手扯斷了手上的木牌掛繩。
 

    與木牌相連的那本書也被帶著從書架上墜下,周行訓抬手穩穩地接住,他把那本落下的書原封不動地塞回去,眼底卻不由露出點懊惱他好像嚇到阿嫦了。
 

    再抬頭時,他表情已經恢復了以往,神情中甚至還有點小心翼翼的討好,“朕的意思是,如果你在鄭家受了委屈就同我說,我給你討公道”
 

    盧皎月“”
 

    我謝謝你啊。
 

    “陛下說笑了。”盧皎月緩過點神來,長長吐出剛才滯住的那口氣,才緩聲組織著語言,“妾幼喪父母,承蒙姨母照拂,才被接入府中。鄭公親善,未因此心有芥蒂,待我亦如自家晚輩般,族內姊妹兄弟皆憐惜我身世悽苦、平日頗多照顧妾在鄭家過得很好”
 

    她特別加重語氣、強調了最後那句話。
 

    她真的挺好的特別好
 

    只要周行訓不搞么蛾子,就一切完美
 

    “這樣啊。”周行訓應了一聲,但是看過來的表情還是很困惑,“但阿嫦好像都沒怎麼和朕提過鄭家人”
 

    盧皎月微怔。
 

    她確實沒提。
 

    這倒是純粹的認知上的差異了。
 

    在現代社會“關係戶”
 

    令人深惡痛絕,但是在這個尚且以人情維繫的宗族社會中,滿朝上下甚至找不到一個“沒有關係”的人,而後族外戚在封建王朝中佔據的政治地位甚至可以單獨分篇來講。可對現代人來說,這都是需要打成“封建餘孽”的裙帶關係,盧皎月完全都沒想過。
 

    在這次周行訓問之前,盧皎月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也沒有人提醒她。
 

    盧氏不來找她倒是很正常,對方當年對一個孤女那樣不管不顧,估計這會兒覺得不被記恨就是萬幸,哪裡還敢再以後族自居倒是鄭家這裡以這會兒的看法來看,她對鄭氏不管不顧,實在有點不知恩義的嫌疑。
 

    盧皎月眉頭微微蹙起,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還不待繼續想下去,思索就被周行訓打斷了。
 

    沒得到回答的周行訓自顧自地接了句,“是朕以前都沒問。”
 

    然後就緊接著看過來,問“阿嫦在鄭家有什麼喜歡的看得上的覺得親近的人”
 

    三個問題,把盧皎月臉色問得一個比一個僵。
 

    偏偏他本人還毫無自覺“阿嫦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盧皎月“”
 

    還問她“怎麼了”你要不問問自己、這是什麼昏君三連
 

    她實在沒忍住,稍微刺了句,“陛下昔年在軍中時,也是這般任人唯親的嗎”
 

    卻不料,得到一聲非常肯定的,“昂四聲”
 

    周行訓甚至連半刻猶豫都沒有。
 

    盧皎月
 

    周行訓顯得比她更困惑,“兵權這種東西,當然要放在關係親近又夠信任的人手上啊。”
 

    他的態度過於理直氣壯,話語內容也極具說服力,盧皎月差點被他帶跑偏了。
 

    回神才發現兩人說的根本不是一個事。
 

    她試圖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更明白點,“妾並非意指此事,只是陛下以親疏用人,若是放任無能之人統帥一軍、豈非會招來禍患”
 

    周行訓“怎麼會那些滿肚子誇誇其談的金漆泥人我才看不上呢而且真有不行早就”
 

    周行訓說到這裡突然卡了一下,下意識地瞥了眼盧皎月的神色。
 

    盧皎月本來沒有意識到什麼,但是被周行訓這麼一停再一看,立刻意識到他原本後面接著的是什麼了。
 

    死了。
 

    戰場是再殘酷不過的篩選機器勝者生、敗者死。優勝劣汰的選擇性在其中發揮到了極致,失敗的人沒有再來第一次的機會。
 

    彷彿是被一桶冰水激激靈靈地潑下來,這一瞬間,盧皎月突然有點明白周行訓那看起來一點都不靠譜的“胡鬧”做風是怎麼回事了。
 

    越級擢封
 

    對手下部將來說,那叫“知遇之恩”。
 

    大肆封賞
 

    那可是戰場,連錢財都不給足,旁人如何替你賣命
 

    憑個人喜好
 

    周行訓自己就知兵善兵,凡被他看得
 

    上、且有幾份欣賞的將士,多半是有一定軍事才能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