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帝后22

    在沒有科舉沒有考試的時候,薦舉確實是人才的重要選拔方式。就是的周行訓突然問這個很奇怪,他可是一向懶得管那些事。
 

    盧皎月納悶“陛下突然問這個,可是朝中缺人”
 

    周行訓頓了一下。
 

    因為自己也是臨時起意,他還沒想好怎麼安排。
 

    好在這一天的奏表看下來還是有收穫的,他只停頓了一瞬就飛快地接話,“有人彈劾戶部侍郎謝積中侵佔東郊良田。”
 

    但那彈劾裡卻沒說這被侵佔的良田是誰的。
 

    長安城郊、還是上等良田,肯定不可能是一般人的。能讓京兆府都不敢判,送到他案頭的,兩邊身份肯定都不一般。
 

    而事實上,這些事也扯不清楚。如果算上早些年前梁時的國都淪陷,這長安已經是不知道幾易其主了,每換一次主子,這附近的地就得重新劃分一次,周行訓封給勳爵宿將的地是沒有人敢動的,但是其他的就有的扯皮了。
 

    這人拿出一份舊地契來,說這塊地是我的,有地契作證、白紙黑字上寫得分明;那人說這都哪年的老黃曆我家佃戶僕從都在這種了十多年地了,怎麼就成你的了;又有人道“按本朝律令,地荒三年者視為棄”;那人卻說“若以律始之日起,還不到三年”、又說“我是不想種嗎那是你佔著地不讓種”
 

    總歸各有各的理,煩都要煩死。
 

    所以周行訓才不愛看奏表,要麼是滿紙空話的歌功頌德他們連白坡城和白坡都分不清,要麼就是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看一兩次覺得有意思,看多了就膩歪。在紙上瞎吵吵有什麼用要麼打一架、誰贏了算誰的。
 

    他們也不是為了這一塊地吵。
 

    多半是這個謝積中又得罪誰了,或者是彈劾之人或者背後人本來就是謝家的對頭。這地現在在謝積中手上,大概率是趙朝的時候划過去的,由此就可以借題發揮,說這人是怎麼侍奉偽朝、人品堪憂全是走流程。
 

    柿子挑著軟的捏,怎麼沒見人彈劾謝廷去
 

    周行訓覺得這些事沒勁兒透了,連帶著這個皇帝都很沒勁。
 

    不過有時候還是有點用處的。
 

    比如說現在阿嫦喜歡誰、他可以封誰當大官啊侍郎是不是有點小了
 

    周行訓沉吟了一下,又開口“政事堂的人還少了點,阿嫦若是舉薦的話,我加授他一個同平章事,叫他一起入堂議事。”
 

    盧皎月
 

    她艱難出聲“陛下是說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能入政事堂共議國事、位同宰相。朝堂上會缺這種人這分明是多少人搶著上的位置
 

    周行訓點頭點得很隨意,“阿嫦有喜歡的人嗎鄭氏的可以,盧氏的也可以。”
 

    他沒問能力,沒問品性,直接問的“喜歡”。
 

    這麼離譜的話一出,盧皎月反而平靜了。
 

    什麼“舉薦”什
 

    麼“同平章事”都是這位一向不著調的陛下例行發瘋而已。
 

    那沒事了。
 

    放著不管就行。
 

    盧皎月很冷靜地搖了搖頭,“謝陛下恩典,妾無人可薦。”
 

    周行訓愣了好一會兒。
 

    認定了周行訓在例行鬧么蛾子的盧皎月懶得理他,自顧自地接著自己手裡的事。
 

    她正一點點地把書脊上掛的木牌理整齊。
 

    這會兒的書不像是未來的膠裝,書脊上沒法印字,雖說紙頁疊夠厚度依舊能夠書寫,但是總是不太美觀,不缺錢也不缺工匠盧皎月選擇掛上小木牌,她真的很喜歡這種古風工藝品的小東西木牌只有薄薄的一片、不到手指寬,上面雕著精細的花紋,放在書架上的時候可以掛在外面做標識,平時看書的時候可以拿來當臨時書籤。
 

    就是整理起來麻煩了點。
 

    盧皎月一開始是因為插件的要求,後來發現這活動其實很解壓不怎麼用動腦子,理得整整齊齊再往後一看,成就感爆棚,特別適合被某些人的狗言狗語噎著的時候。
 

    被晾在一邊的周行訓那邊沉默了一陣,突然開口問“鄭家待你不好嗎”
 

    盧皎月循聲看過去,發現周行訓的表情很淡。
 

    周行訓的喜怒哀樂都很鮮明,但是他生氣的時候總有點少年人鬧彆扭式的憤憤,反而讓人提不起太多的警惕,倒是現在這個表情淡淡的樣子,更讓人恐懼。
 

    那神色過於平靜了,是一種平靜到過頭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