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戶千燈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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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越笑讚道“這副的框型很襯您。”
 

    這麼一開口交流,蘇越又覺得,不止是眼鏡,大少的氣質和舉止都與出國前的差異頗為明顯。
 

    六年前,傅大少才剛成年,又逢生母病危,時常鬱結憂慮,情緒難掩。
 

    那時蘇越看他,還只是像在看小孩。
 

    尤其是在得知父親曾出軌,當年的小三還正準備不久後就要與父親結婚,傅大少更是激奮不堪,憤而離家。
 

    這才出了那場意外,險些喪命。
 

    但現在,眼前這位英俊薄涼、淡定晏然的男人,雖然面容依舊過分年輕,卻已經沒了一點生澀與稚氣。
 

    更有著與當年截然不同的神安氣定。
 

    老實說,如果真是在街頭與現在的傅大少偶然遇上,蘇越或許都不一定敢認他。
 

    進店後,蘇越便按預定好的招待流程做起了介紹,帶著傅大少參觀整間店面。
 

    沒多久,剛走到展架邊,一旁的店內座機忽然響了起來。
 

    店員將電話接起,還沒按免提,傅山鷹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已經和外放擴音似的傳了出來。
 

    “傅斯岸到了沒讓他接電話”
 

    店員不敢耽擱,忙將電話遞送了過來。
 

    蘇越看向傅大少,後者神色波瀾未驚,也沒有拒絕,抬手接起了話筒。
 

    “有事”
 

    這散漫隨性的答話,讓本來就一肚子火藥的傅山鷹被瞬間點炸。
 

    “有事你把顧一峰打成那樣,你自己覺得有沒有事”
 

    “這麼長時間不著家,一回來就給我惹這麼大的麻煩”
 

    傅山鷹的嗓門依舊大到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
 

    “我告訴你,顧家的電話都打過來了,他爸已經直接從吳越飛了過來,要當面找你興師問罪。”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他爸是誰嗎,啊你就敢這麼去招惹他”
 

    比起傅山鷹的氣急敗壞,接電話的傅斯岸卻淡然得多。
 

    蘇越甚至看到他笑了一下,反問道。
 

    “顧一峰欺負我的結婚對象,我為什麼不能處理他”
 

    “你是為了那個傻子嗎你自己的目的自己清楚”
 

    傅山鷹怒道。
 

    “你給我在一店老實待著,我馬上過去,要是再亂跑”
 

    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聽筒裡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傅斯岸還拿著話筒,掀了掀眼皮。
 

    “再亂跑怎麼”
 

    蘇越在一旁聽得直想擦汗。
 

    剛剛電話裡就有提示音和腳步聲,蘇越大概能猜出怎麼回事。
 

    傅山鷹的手機是許雲衣買的,新款頂配,價格昂貴。唯獨手機信號不太好,一上電梯或者進停車場,就會被迫斷聯。
 

    有這麼個意外,傅董兇狠訓話的氣勢也瞬間被打散了。
 

    傅斯岸已經把話筒放回店員手裡,隨即對蘇越一示意。
 

    “繼續。”
 

    他似乎完全沒在意剛剛那通來電,只讓蘇越繼續介紹。
 

    等到看完分店,翻過賬面,傅斯岸就已經準備要離開了。
 

    顯然,他根本沒理會傅山鷹的憤怒與要求。
 

    送人離店的時候,蘇越忽然說了一句“傅少,兩週後是蘇總的祭日。”
 

    傅斯岸腳步未停“我知道。”
 

    蘇越道“那我把祭拜行程發給您,還是之前聯絡的郵箱可以嗎”
 

    傅斯岸這時才看了他一眼。
 

    蘇越肯定被傅山鷹下了必須留人的命令,不過,他居然沒有強行拖延。
 

    而且蘇越這人,明顯心思活絡。
 

    在傅斯岸面前,他只叫“傅少”,卻不叫“傅大少”,仿若一直在用言語向傅斯岸表明,他蘇越仍是蘇總的舊部,傅家也只有一個少爺。
 

    這種職場聰明人,傅斯岸見過很多。
 

    他說完一句“可以”,就上了車,徑直離開了。
 

    蘇越果然沒再強留,只在原地目送。
 

    一起送出來的還有店內的其他接待人員,一個副店長笑了一聲,說“真狂啊,連傅董的話都不聽。”
 

    蘇越掃了一眼,認出這人是許雲衣的一個遠房親戚。
 

    副店長頗有些幸災樂禍“捅這麼大簍子,這下老爺子也不會偏袒他了吧。”
 

    蘇越沒說話,他看了眼手錶。
 

    恰好十一點整。
 

    幾天前,行程備忘錄中約好的時間,也正是十點到十一點。
 

    傅大少不止時間觀念相當精準,居然也完全沒受到突發事件的任何影響。
 

    這是隻會擺身份的輕狂富二代能做到的嗎
 

    蘇越自然沒在意副店長的話,他反而多看了一眼傅斯岸離去的方向。
 

    蘇越知道有一個說法,叫“大學如同美容院”。
 

    意指許多人上了大學都會脫胎換骨,變化很大。
 

    況且傅大少還是遠赴海外留學,徹底離開了熟悉的家庭與故土,當年他又遭逢變故,死裡逃生,會有判若兩人的蛻變也很正常。
 

    不過,蘇越還是隱隱覺得。
 

    六年不見,對方給他的感覺幾近全然陌生。
 

    他似乎已經完全看不透這位傅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