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柯守 作品

第九百六十一章 臭不可聞(第2頁)


蘇子籍說到這裡,有些感慨,問:“你覺得,張岱過的苦不苦,他家苦不苦?”

“這自然極是清苦。”文尋鵬不解何意,只是欠身答著。

“人可以過一天二天苦日子,但過二十年三十年苦日子,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了。”蘇子籍突然想起一個聞名的人,被稱為奉獻犧牲的典型,卻熬不下去,假借工作自殺殉國,當嘆著:“我可以保證,張岱已經熬不下去了,別人熬不下去,可以轉行,不說當貪官,就當個平官,正官就可以。”

“可張岱歷年,以清正之名,得罪了多少人,全靠這鐵打的清正金身立著,不說貪官,只要正常人情來往——敢受一文錢,一杯酒,就死無葬身之地——因此他這次,其實是有了死志。”

“活不下去,也不想活了,就想故意殉職罷了,故此人不是可能鬧事,是必會鬧事。”

文尋鵬本看的透徹,卻不想太孫更是透徹,聽著侃侃而言,口氣淡淡,句句誅心,陡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寒意。

太孫洞見如此,以後臣工,怕是日子難過了。

“人不懼死,奈何以死逼之?皇帝物色他到您身側,又給了副欽差職份,細想實在是可怖可畏。”

“太孫,這人不得不防。”

“無事。”

蘇子籍微笑:“再大的氣節,也硬不過刀,張岱無才,卻硬要以清直安身立命,這本是由他。”

“熬不下去想死,要殉職在任上,孤也由他。”

“只是,如果想自己事事都美,成就身前身後名,卻牽連到孤,把孤炸上天,單是這心,就臭不可聞。”

“忠君事君,是這樣忠,這樣事的麼?”

“孤的刀,最喜殺的就是這樣的人。”

蘇子籍幽然說道,口氣冷冰冰,文尋鵬打了寒戰,臉色不由煞白,勉強笑著:“自然,這種看似忠臣清臣,不但陷君王不義,甚至配合構陷,實是可殺,不但可殺,還要誅滿門。”

“誅滿門就不必了!”蘇子籍微笑轉成苦笑,有點無奈,半晌才說:“畢竟他的家人,其實未必想要這清名,卻一輩子過苦日子,本沒有享他的福,又何受他的牽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