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千 作品

第三百零五章 定額之爭

“山西田賦有一斗者,亦有八升、七升者,坡地常定五升。”

寒冬臘月,武英殿中擺上了長三丈的桌子,左右各有八張椅子,分別坐著六部尚書及都察院左右都御史。

位置上,戶部尚書鬱新正在彙報各省田畝定額,這關係著來年各省百姓的負擔。

在洪武年間,這個各省田畝定額是很少更改的,但永樂以來已經更改了兩次。

一次是洪武三十三年,一次是時隔一年的如今。

之所以會出現需要更改定額田賦的問題,便是因為朱高煦發現了關於農民交稅更多問題所致。

眼下的大明需要恢復生產,需要恢復北宋時期北方耕地的數量,因此對於各省田畝田賦定額還是得再行商量才是。

金臺之上,朱棣聽著鬱新的彙報,目光卻看著自己手上的奏疏,眉頭緊皺。

入了冬,兀良哈不出意外又在肇州和全寧一帶出沒,但好在都被渤海與大寧騎兵擊退。

坐在他下方的是朱高煦,此刻他正全神貫注的聽著鬱新的講述。

在他們二人左右還站著解縉、胡廣、胡儼、楊士奇、金幼孜等殿閣大學士。

“浙江田賦有一斗者,水田八升,坡地五升,**水田一斗,坡地六升。”

“按照朝廷的定額,今年定額是三千五百萬石。”

鬱新將大體情況說完之後,便說出了今年朱高煦定下的定額數量。

在他說完後,禮部尚書李至剛起身朝著金臺的朱棣與朱高煦作揖:

“陛下,臣以為,浙江雖有田畝四千六百餘萬畝,但總歸是以坡地居多,理應繼續洪武舊制來繳納稅糧。”

“三千五百萬的定額,浙江可承擔二百五十萬。”

“此外南直隸也應該按照洪武舊制,承擔六百萬。”

李至剛一開口,便定下了八百五十萬的定額,幾乎是大明田賦定額的四分之一。

對於這兩個省,朱棣還算了解,因此見朱高煦不說話,他便頷首道:“此二省如此吧,其它行省呢?”

見朱棣詢問其它行省情況,李至剛不緊不慢坐下,作為殿閣大學士的解縉也轉身對朱棣與朱高煦作揖。

“陛下,江西雖有耕地四千萬,但每年承擔二百六十萬的定額已經負擔沉重,不應再加……”

“解學士此言差矣。”

解縉才開口,朱高煦便打斷道:“江西四千萬畝耕地,坡地到底有多少,孤十分清楚。”

“論坡地,江西會有浙江多嗎?”

“殿下,江西的坡地確實比浙江多。”解縉作揖回應,他清楚朱高煦沒有去過江西,朱棣同樣。

瞧著解縉這副模樣,朱高煦要是不知道江西是什麼情況,還真容易被他騙了。

作為在地質單位工作的人,各省情況是什麼樣,這可是他每年要做統計寫報告的東西。

浙江四千萬畝耕地裡坡地多他相信,畢竟後世的浙江都找不出兩千萬畝平原耕地,更別說現在了。

可是江西的平原耕地,絕對要比浙江多很多,而江西稅糧卻只比浙江高十萬石。

“僅是一個鄱陽湖平原,便比浙江的杭嘉湖平原要大了吧。”

朱高煦直勾勾看著解縉,不等他開口便道:“今歲江西定額三百萬。”

“殿下,此舉只會增添百姓負擔……”解縉隆聲勸阻,可朱高煦卻輕笑:

“若是真的有負擔,那戶部可以派出稅務司稽查,還可以調遣在京聽操騎兵前往江西調查。”

“這……”解縉是典型的讀書人,聽到朱高煦要調動軍隊和稅務司糾察田畝,不願讓朱高煦派出稅務司和軍隊的他立馬語塞了。

倒是這個時候,肥胖的楊士奇站了出來作揖:“殿下,三百萬定額確實太多,可朝廷的困難也在,相信百姓會理解朝廷良苦用心的。”

比起解縉,楊士奇就活絡多了,他以百姓會理解朝廷用心來回答,若是江西發生什麼事情,那便是朝廷決策失誤所致了。

“百姓若是有冤屈,儘可向衙門稟報,在京兵馬與都察院、稅務司官員會前往調查的。”

朱高煦油鹽不進,反正江西的三百萬定額他是加定了,如果江西發生什麼民變的事情,剛好可以趁機在江西內部埋下暗手。

“是,臣定會傳達殿下教令……”

楊士奇見朱高煦油鹽不進,當下也沒了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應下,心裡想著怎麼把四十萬石的定額給分配下去。

眼見朱高煦這麼說,六部與內閣分別上疏開口。

“湖廣可定額二百二十萬石,河南……”

“河南定額一百五十萬石。”

朱高煦打斷了眾人的上疏,將他們的節奏打亂的同時,也讓他們進退兩難。

河南以往都是二百萬石定額,如今削減五十萬石,那代表其它地方就得加五十萬石,這讓他們不知道該如何上疏。

倒是在他們還在思考的時候,吏部尚書夏原吉開口道:

“殿下,北直隸可定額四百萬石,山西定額二百萬石,陝西定額一百五十萬石,**定額一百五十萬石,廣東定額一百萬石,廣西定額六十萬石。”

夏原吉開口建議定下一京五省的定額,算上先前定下的定額,加起來就是二千五百八十萬石。

他的開口讓眾人詫異,畢竟他這麼一說,那就只剩下福建、雲南、山東和遼東四個省了。

四個省裡,福建耕地少,遼東新開發,雲南只有少量民田,顯然不足以解決剩下的九百二十萬石,那重擔豈不是要壓在山東身上?

“夏原吉不是東宮的人嗎?怎麼會把負擔放在山東上?”

一時間,除了鬱新和黃福外,其餘群臣紛紛詫異,同時也將目光放到了朱高煦、朱棣身上。

朱棣也將目光放在了朱高煦身上,想知道自家這個兒子想幹什麼。

“**定額二百萬石吧,廣西土司被平定後也多出不少耕地,八十萬石最佳。”

對於夏原吉的建議,朱高煦只拔高了廣西和**的定額,但即便如此,也還有八百五十萬的缺口。

“福建削減些,定八十萬石足夠,雲南定二十萬石,剩下遼東負責二百萬石,山東五百五十萬石。”

朱高煦主動開口定下了最後四省的田賦定額,其中山東的五百五十萬石讓人瞠目結舌,畢竟過往山東也就二百八十萬,如今幾乎翻了一倍。

如此情況,連自視甚高的解縉都擔心作揖:“殿下,如此定額,恐怕百姓負擔……”

他擔心這麼高的定額會激起山東民變,可朱高煦卻淡然道:

“山東與遼東如今實施新政,廢除除鹽茶礦課與商稅外的其餘雜項,此外改田賦、商稅為十賦一。”

朱高煦這話,等於說把過往山東的雜項收入都摒棄了,以此來換取田賦上的提高。

要知道雜項是胥吏和里長、糧長等幫閒收入的大頭,朱高煦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得罪了山東的數萬幫閒和數千胥吏。

然而不等群臣反應過來,朱高煦便起身對朱棣作揖:

“父親,兒臣準備以山東和遼東為試點實行行政,一旦新政成功則可以全面推廣。”

“你想怎麼做?”朱棣放下了手中的奏疏,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當然這一切都是偽裝,因為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朱高煦就已經和朱棣商量了新政的所有細節,他現在不過是裝作不知道,以此來為朱高煦託底罷了。

不管新政成功與否,他都可以作為中間人來緩解東宮和群臣的關係,這也是朱高煦想要看到的情況。

“自即日起,將山東的胥吏月俸設為二石,將鄉鎮的里長與糧長委任胥吏擔任,胥吏也有參與科舉拔擢為官員的機會。”

朱高煦一開口,解縉就知道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臣請問殿下,山東有多少個鄉鎮……”

禮部尚書李至剛作揖詢問,朱高煦則是不假思索道:“集鎮三百四十五,鄉村五千八百一十六。”

朱高煦的回答讓李至剛猝不及防,但他還是鎮定道:“若是按照殿下所說,那這些鄉鎮起碼需要設一萬二千三百餘人。”

“不!”朱高煦打斷:“準確來說是一萬八千五百三十二人,因為集鎮需要設里長五人、糧長五人。”

“此外,山東六府十五州八十九縣設官員六百二十員,州縣胥吏五千二百,全山東合計官員六百二十,州縣鄉鎮胥吏二萬三千七百三十二人。”

“好……”李至剛被朱高煦打亂了節奏,只能抓住機會開口道:

“按照殿下所說數量,加上茶鹽礦課司胥吏,起碼有二萬四千人。”

“敢問殿下,這群人的歲俸幾何?”

“胥吏五十七萬六千石,官員十二萬四千石,合計七十萬石。”朱高煦不假思索的報出所需,這讓李至剛語塞。

不等李至剛開口,朱高煦繼續道:“依照今歲的山東《糧冊》與三司課稅及商稅,完全可以在養活本地官員胥吏的同時,向朝廷上繳三百八十萬石,並上繳三司與商稅四十餘萬貫。”

“可布政司還需要截留……”李至剛準備繼續說,但繼續被朱高煦打亂節奏。

“既然是新政,那自然要更改,地方的截留日後固定為三成,剩餘七成上交朝廷。”

朱高煦說罷,同時也對朱棣作揖道:“陛下,兒臣知道國朝胥吏之數從未超過六萬之數,但時過境遷,任何事物都不是固定的,朝廷胥吏數量只有五萬餘,原因是開國之初百廢待興,天下讀書人不足。”

“可如今,朝廷已經舉辦多次科舉,單錄取進士便有數千人,下面的舉人、秀才和童生更是數萬、數十萬之巨。”

“用這些人擔任胥吏,總比用那些什麼都不懂的人強得多。”

“兒臣所想,便是以山東為試點,不論田畝情況,只收取產出的一成。”

他說罷,解縉也抓住了一個點,走出對他作揖:“臣請問殿下,如此高的田賦,若是百

姓有怨言又該如何?”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朝廷從百姓手上取來這麼多的賦稅,自然要用在百姓身上。”朱高煦的思緒比解縉更快。

“修建官道、鄉道、橋樑、塘堰河道、陂渠堤岸都需要人力,也都可以通過建設返還給百姓。”

朱高煦說出了經濟循環的理念,這種理念古人早就知道了,解縉自然也瞭解,因此他詢問朱高煦道:

“糧食運輸皆有損耗,如此大費周章,恐怕損耗不小。”

“朝廷自西南、海外收取金銀銅錢,便可用於發放百姓。”朱高煦回答解縉的詢問,並繼續說道:

“府州縣衙舉工程而百姓做工,朝廷發放銅錢為工錢,百姓以工錢買賣糧食,損耗由百姓承擔。”

糧食運輸損耗是個什麼事情,朱高煦可比解縉清楚。

除了西南、西北等道路艱難的地區,大部分地區的運輸只要不是距離太遠,那損耗都不會超過糧食本身的重量。

以山東之糧存於山東,用於百姓,對於百姓來說不過就是幾十裡的距離,這損耗也不過是一頓飯的事情。

損耗的存在,無非就是為那群官員胥吏的貪墨找了個藉口罷了。

“若是如此,那敢問殿下,朝廷還留有徭役有何用?”

解縉表面一副求解的良善表情,心裡卻在給朱高煦挖坑,但朱高煦並不上當:“徭役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廢除徭役的後果是什麼,沒人能預判,但朱高煦也選擇保留,但具體動不動用徭役則是由朝廷說了算。

只要朝廷不發徭役,那徭役就不存在,所以對於天下各地府州縣衙能否發徭役,朱高煦準備做出嚴苛的限制,所有徭役都得經過皇帝同意才行。

“既然如此,那臣無異議……”

解縉十分無奈,現在朱高煦有兵有人還有錢,所能動用的資源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比的。

朱高煦沒有直接對全國實施行政,而是單一對山東一地實行,這說明他清楚他手裡的牌放到全國就不夠看了。

倒是將它們集中一處用在一省之地時,即便廟堂反對,卻也無法阻止。

解縉不甘退下,但楊士奇卻突然站出來作揖詢問:“臣請問殿下,如此多的胥吏,是要在山東募集,還是在天下募集?”

“胥吏一事我已經有了安排,這件事便不用楊學士操心了。”朱高煦沒有正面回答楊士奇,但楊士奇卻已經大概猜到了朱高煦調動的是什麼地方的胥吏。

解縉之前提過,東宮在遼東開辦官學之廣,幾乎囊括了全遼百姓。

這樣的想法,絕不是突發奇想就能出現的,聯合朱高煦過去兩年不斷從關外調動數千官員胥吏來看,恐怕朱高煦在渤海時,就已經開始有意培養自己的門生了。

仔細聯想過後,楊士奇才感受到朱高煦的可怕。

遼東的官學是五年制,如果渤海也是如此,那說明朱高煦早在洪武二十八、九年就已經開始培養門生,那時的他不過是一個渤海郡王。

這豈不是說,他早就料到了朱允炆會削藩,而他也早就準備謀逆,所以才會花費那麼大資源去培養這群學子……

楊士奇退回了位置上,不再發言。

見他與解縉都不開口,胡廣與胡儼也不說話了。

“既然無異議,那就以山東為試點,執行新政吧。”

朱棣看著朱高煦懟回解縉、李至剛等人的場景,心裡不免暢快。

和文人玩嘴皮子、筆桿子是他最不願意乾的事情,他更願意用紀綱來解決這群人。

想到這裡,朱棣也沉了眸子,看向了一直沒有發言的一名官員。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朱棣的目光,抬頭確定過後才站出來作揖道:

“陛下,臣左都御史陳瑛彈劾刑部尚書雒僉,左僉都御史俞士吉,大理寺少卿袁復,御史車舒貪婪暴虐,結黨營私,隱匿莊田,欺詐百姓,矇騙聖聽……”

“荒唐!”

陳瑛突然的彈劾讓群臣都感到了詫異,而被彈劾對象之一的刑部尚書雒僉更是當場反駁。

只是他反駁過後便反應了過來,定然是自己給皇帝的上疏引起了皇帝的不滿,如今卻是遭了報復。

雒僉前些日子曾經上疏朱棣,指責他的用人之道,認為朝廷用人應該新舊兼任,而朱棣只喜歡用燕王府時期的官員,這並不是公正之道。

何況朱棣登基以來,多次讓光祿寺設宴給燕府舊臣,致使宮城開銷增多,這都不是聖君該做的事情。

雒僉上疏的這些事情都是朱棣最忌諱的事情,因此前些日子他將奏疏出示給群臣,群臣也沒有人附和雒僉而觸怒皇帝,讓朱棣更覺得雒僉包藏禍心。

至於除了雒僉外,陳瑛所彈劾的其它人,基本都是上次散播朱棣與朱高煦針對藩王改封言論的參與者,把他們抓住來彈劾為典型,也是為了殺雞儆猴。

“陛下,臣建議派都察院官員徹查!”

陳瑛得了朱棣的授意,自然不怕雒僉報

復,甚至他都不覺得雒僉能活過今天。

“好……”朱棣沒有掩飾自己對雒僉的不滿,這讓雒僉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臣告退!”雒僉眼見皇帝不信任自己,便也不想繼續留下惹朱棣嫌棄,作揖行禮後離開了武英殿。

他的舉止讓朱棣更為惱怒,可這時朱高煦卻開口道:“不如讓東宮也參與徹查吧。”

“嗯?”

朱棣詫異看向朱高煦,他沒想到朱高煦居然會橫插一槓,只是當著群臣的面,他也不好教訓朱高煦,因此便頷首表示同意。

見朱高煦走出來,鬱新便立馬明白了朱高煦要保雒僉,當即站出作揖:

“陛下,市舶司今日也送呈了對日貿易、稅收的奏疏。”

“唸吧。”朱棣顯然不太高興朱高煦的舉動,因此冷著臉讓鬱新開口。

鬱新見狀也不以為意,拿出奏疏誦讀了起來。

簡單來說,今年市舶司對日貿易進行了兩次,第一次是鄭和的下東洋,第二次則是在下東洋成功後的海運商品。

第二批商品成本六十餘萬貫,如果成功賣出將會獲利近三百萬貫,不過由於鄭和下東洋的貨物量太大,因此運往隱歧的商品陷入了滯銷的局面,但這也正常,畢竟這批貨物原本就是保證能銷售到明年六月而準備的。

但總體來說,兩批貨物一共售出二百九十六萬四千餘貫,其中的七萬七千六百貫被市舶司以商稅的名頭,轉交給了足利義滿。

七萬七千六百貫對大明來說不多,可對於足利義滿來說卻是一筆大收入,足夠養三萬多足輕。

儘管足利義滿還要從中分出一半給京極家,卻也能是一筆大收入了,何況是否真要的分一半給京極家還另說。

眼下的局面,無疑是足利義滿和京極家聯合大明用經濟貿易來收割日本貴族和守護們,而貴族和守護們又用貿易所得來收割國內平民。

短時間來看,在日本國內白銀與銅錢還算充沛的情況下,日本還不會出現什麼矛盾。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市舶貿易將會引發日本國內白銀銅錢外流。

只不過京極家已經在使用大明的火藥以及灰吹法等技術來開採石見銀礦,足利家則是可以通過隱歧市舶司獲得大量銅錢,他們在這場大明經濟掠奪日本的資源的戲碼中作為作為既得利益者,很難斬斷與大明的深入交流。

到時候日本必定會因為長期的貿易而爆發錢荒,各地守護也會對足利幕府產生不滿,進而引發動盪。

朱高煦不會很快出手,而是需要日本亂到一定程度才會出手扶持足利幕府。

足利幕府不能倒下,至少在石見銀礦和日本各地銀礦開採枯竭前不能倒下。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將注意力放到了現實。

朱棣和群臣對於經濟戰並不瞭解,眼下的他們只知道大明從對日市舶司身上得到了足夠的利益。

刨除成本,今年大明通過貿易從日本國內賺取近一百九十萬貫價值的白銀、銅錢,而且還擠壓著價值二百餘萬貫的貨物在隱歧。

朱棣也清楚,物以稀為貴,今年大明帶去了太多商品,那明年的日本在市舶貿易上肯定會疲軟一陣,明年不一定能取得今年的市舶成績,但這不要緊,哪怕市舶貿易只有幾十萬貫,對於大明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好了,你們退下吧。”

聽完了鬱新所說的對日貿易情況,朱棣也開口示意群臣退下。

見此情況,眾人都知道皇帝與太子有話要說,作揖行禮後便紛紛走出武英殿。

待他們徹底離去,朱棣這才皺眉看向了朱高煦:“俺要殺雒僉,你出來攪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