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千 作品

第二百六十六章 撥亂反正


 “嗶嗶——”

 清晨,在楊展率艦隊成功進入長江口的第二天,數萬乘馬馱著身穿甲冑的兵卒從北方南下,停在了一座看情況剛剛修復不久的城池東邊。

 “這就是揚州城嗎?”

 “怎麼沒書上寫的那麼繁華?”

 “是啊,光禿禿的,連棵樹都沒有。”

 揚州城外,伴隨著塔失、多爾和齊等人開口,馬背上的朱高煦也掃視了一眼揚州城。

 當初他們北上時,揚州城還在擴建,然而眼下卻已經完整的修葺完畢。

 揚州城南北長七里,東西寬五里,城牆厚約三丈。

 整座城池開闢有五座城門,分別是大東門海寧門、西門通泗門、南門安江門和北門鎮淮門,以及小東門。

 一條運河橫亙在渤海軍與揚州城中間,不過在他們所處的運河東邊卻有許多興建不久的建築群。

 想來,應該是揚州城無法容納太多商賈進入城中,因此只能將商賈們安置在這運河東邊行商往來。

 如果朱高煦沒有記錯的話,這些商人會成為日後揚州城修建東城的主要動力。

 “不要輕易破壞這裡的建築,關內不比關外,樹木太少了,只能從西南順長江運下江南。”

 朱高煦交代眾人,隨後也拿出望遠鏡觀察揚州城上。

 他與揚州城間隔不過二里左右,正好處於南軍火炮打不到的地方。

 在他的觀察下,揚州城的南北兩側似乎有營盤,應該是盛庸擔心遭到渤海軍炮擊,從而調整的紮營方向。

 “差不多超過二里了,盛庸還是記打的。”

 朱高煦輕笑,隨後對眾人開口道:“駐紮營盤,尤其要注意北邊的防務,塘騎放出二十里遠。”

 “末將領命!”眾人應下,隨後開始在陳昶的佈置下紮營。

 相較於朱高煦的遊刃有餘,揚州城頭的盛庸則是面色凝重。

 他站在城頭,雖然相距甚遠,但從那烏壓壓一片的規模,也能看出朱高煦的兵力恐怕真如雲梯關守將所說的那麼多,不下三四萬。

 “僉事,我們現在應該如何?”

 指揮使孟濤詢問盛庸,可盛庸卻沉吟片刻,而後才道:“先拖,眼下已經是四月了,再過半個月就是梅雨季節,一旦梅雨到來,他的火器用不了,就是我們配合越巂侯將他們拿下的時候。”

 “越巂侯到何處了?”盛庸詢問起了三月二十八日南下的俞通淵與平安等主力,一旁的孟濤不假思索回應:“已經抵達邳州,距離此處不過四百餘里,頂多三日就能抵達。”

 “三日……”盛庸頷首,隨後看向城外的渤海軍。

 以揚州城的防禦,守住三天不成問題,屆時只要俞通淵的萬餘騎兵抵達揚州北邊,加上梅雨季節到來,那就是七萬打三四萬。

 雖說渤海精銳,可盛庸並不覺得自己手中的兩萬在京聽操精銳不如他們。

 想到此處,盛庸也轉身離去,繼續加固揚州城防去了。

 從清晨到黃昏,揚州守軍沒有等來渤海軍的強攻,因為朱高煦根本不著急進攻他們。

 他只要率領大軍來到揚州,就足夠吸引全江南的注意。

 時間轉瞬而逝,當夜幕降臨,距離揚州三百餘里外的長江入海口處,陳瑄也積壓了一天的脾氣。

 他在廖角咀等待了許久,卻一直不見渤海軍進攻。

 伴隨著時間過去,他頂著紅腫的眼睛堅持到了四月初五的清晨。

 不過,他還沒等來楊俅的換班,就等來了朝廷的撫卹船隊。

 船隊從蘇州出發,調集那裡的常平倉和府庫給昨日戰死的弟兄分發撫卹錢糧。

 “還好……”

 看著撫卹錢糧運抵,陳瑄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拉下臉皮去求林嘉猷還是值得的。

 然而,當那一箱箱撫卹錢糧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陳瑄不淡定了。

 “這……怎麼是寶鈔?”

 甲板上,陳瑄抬頭看著負責押運撫卹的官員,目光中充滿詫異。

 面對他的詢問,那官員也無奈道:“蘇州府錢糧不足,只能分發寶鈔來作為撫卹金了。”

 “那可有提高?”陳瑄連忙詢問,畢竟朱元璋駕崩後,寶鈔的價值開始在建文新政的作用下開始下跌。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現在一貫寶鈔只能等於五百文錢。

 “自然不可能提高。”那官員正色道:“眼下西南鬧得厲害,朝廷沒有足夠的銅錢,只能用寶鈔渡過難關了。”

 “三軍將士都是我大明百姓,應該要體諒朝廷的不如意。”

 “戶部算過了,算上撫卹的糧食和賞錢,一共是七萬四千六百二十七貫寶鈔,請陳都督清點吧。”

 官員的話,不止讓陳瑄心寒,更是讓甲板上的所有兵卒心寒。

 在他們看來,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們就要戰死了,可朝廷還是拿著寶鈔來忽悠他們。

 這樣的的待遇與渤海軍的待遇,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如何值得他們效死?

 至於官員口中的所謂體諒,眾人也嗤之以鼻。

 沒有錢,就甭談啥理想,理想也不能當飯吃。

 他們只知道他們的撫卹變相變少了,原本的撫卹還能讓家人舒服過兩三年,謀個生計,可眼下……

 “在下知道了……”

 陳瑄壓著脾氣開口回應,那官員見狀也頷首後轉身上了沙船,逆流向蘇州而去。

 他前腳剛剛離開,後腳甲板上就罵聲一片。

 “我們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朝廷就這麼糊弄我們?”

 “誰不知道寶鈔是什麼德行,三十六貫寶鈔連三十石米都買不了!”

 “娘地,這群狗文官!”

 “老子在這裡累死累活,他們在後面剋扣老子的撫卹!”

 一時間,叫罵聲不斷,陳瑄也沒有阻止,興許在他看來,朝廷也欺辱他們太厲害了。

 旁人不清楚,陳瑄可是十分清楚。

 朝廷不是沒有錢,反而是很有錢。

 從洪武二十八年開始,西南的金銀銅礦不斷運往京城,即便有以鈔抵稅和其它政策,但消耗的數量並不算大。

 如今發寶鈔給他們,完全就是糊弄他們。

 “怎麼回事?”

 一時間,叫嚷聲中響起了一道穩重的聲音。

 楊俅乘坐戰船抵達了廖角咀,而陳瑄身旁的幾名武官也給楊俅解釋起了眾人生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