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千 作品

第二百五十九章 首戰即決戰


 “駕!駕!”

 夜色下,舉著火把的馬匹在官道上疾馳。

 自新城至諸城,合計有三百五十餘里。

 這是他們奔襲諸城的第一夜,從子時開始趕路,眼下天色已經微微亮。

 三個半時辰的趕路,他們從新城撤到臨淄,渡過了淄水,青州府治所的益都縣距離他們不過四十餘里。

 “在此休整半個時辰後繼續趕路,今日入夜前要抵達臨朐。”

 朱高煦勒馬叫住眾人,六千騎兵紛紛聞聲下馬,顧不得自己喝水,便先將乘馬背上的甲冑、糧食給卸下,同時給軍馬和乘馬喂水喂豆。

 每匹一斤豆,三斤水,喂完過後便放任它們自己在就近找草吃。

 下馬的朱高煦看著微亮的天色,直接滅了手中火把,然後從懷裡拿出幾個已經乾硬的餅子吃了幾口後,又用水才勉強將其嚥下。

 這些東西對於朱高煦來說不算難吃,但對於許多沒有吃過粗麵食物的人來說,這絕對不算好吃。

 在沒有精加工的這個年代,僅憑石磨來磨碎米麥的這個時代,許多食物都顆粒感十足,吃下去嗓子十分難受。

 當然,對於這個時代來說,能一日三餐都吃飽,就已經是普通人最大的奢望。

 朱高煦感受著口中那有些咽不下去的粗糧餅,又看了一眼四周坐下休息的兵卒們。

 即便他們在渤海已經吃了幾年的精細的米麥,但對於這種粗糧餅子他們依舊吃的很香。

 說到底,他們在朱高煦未到渤海前,大多都是一天兩頓,有時還吃不飽的女真野人。

 如果不是朱高煦的到來,興許他們要過一輩子那樣的日子。

 他們為朱高煦征戰,最開始的目的就是受不得朱高煦被朱允炆那般苛待,想繼續維持這幾年的日子罷了。

 儘管他們現在吃著粗糧餅子,但他們知道自家的家人吃的是精細米麥,這就足夠了。

 “走!”

 短暫的半個時辰休整過後,天色已經開始明亮。

 太陽雖然還沒出,但他們得繼續趕路了。

 時間消逝,很快新城縣外渤海軍消失的消息便被守軍所知,新城縣守將連忙派人將消息送往了北邊的青城縣。

 待李堅得到消息時,已經是辰時了。

 李堅將消息報往了李景隆他們北上的方向,直到正午李景隆才得到消息。

 只是眼下他並沒有時間理會朱高煦,畢竟山東的局勢已經暫時控制住了。

 有李堅的四萬大軍在青城,朱高煦便無法向西北進軍威脅滄州和德州。

 那邊的盛庸已經抵達淮安,依靠淮河防線,朱高煦也一時難以渡過,因此自己要做的是抓緊時間向北,逼朱棣撤回北平。

 李景隆想的很好,可他的舉動卻令人不滿。

 “行到陣前,突然撤軍……”

 京城武英殿內,穿著皇帝常服的朱允炆看著手中的奏疏,心裡有股火氣始終發不出來。

 殿內,黃子澄、齊泰、暴昭、方孝孺四人站成一排等待他這位皇帝開口,可他還有什麼能說的?

 “陳暉、滕聚的甘涼精騎不是縱橫甘涼,馳騁青海嗎?”

 “怎麼這般輕鬆就被燕庶人給擊敗了?”

 “哪位愛卿能告訴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了?”

 “為何朝廷的兵馬越打越少,賊軍的兵馬倒是越來越多,地盤也越來越大。”

 “朝廷組織過像樣的戰事嗎?”

 朱允炆質問四人,黃子澄有意辯解:“陛下,曹國公所擔心也非虛事,那渤海軍有火器、舟船之利,又仗馬速來回奔走,渤海庶人又素來多智,輕易進軍,難免會將戰事僵持。”

 “與之相比,倒不如揮師北上,與燕逆在白溝河交手。”

 “燕庶人為渤海庶人之父,父有難,子必救之,那渤海庶人定然會調轉兵鋒,往北平而去,這正是朝廷所想要的決戰。”

 黃子澄車軲轆話說了一圈,就是沒說到點上,聽不下去的齊泰只能站出來開口道:

 “眼下陳暉、滕聚所部精騎被燕逆所俘,稍加整訓,燕逆精騎便會多出數千。”

 “我軍在涿州、東安的準備若是沒有騎兵配合,那便不是掎角之勢,反倒容易被分而擊之。”

 “曹國公北上,並讓江陰侯、徐都督二人率軍南撤,就是想要利用白溝河、五宮澱、三角澱的水網來限制燕軍馬步騎兵。”

 “渤海雖有火器,但燕逆卻沒有。”

 “屆時我三十萬堂堂之軍北上,可以火炮攻城,也可以使大軍壓進,不論如何都有餘地。”

 “至於山東那邊,李駙馬已經率四萬兵馬屯守青城,限制渤海庶人往西北與燕庶人匯合,南邊又有盛庸所整備的四萬屯兵和兩萬在京銳士,足有六萬人。”

 “這六萬人不管是北上徐州,還是固守淮河,都進退有餘,陛下不用擔心。”

 齊泰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可朱允炆聽著卻怎麼聽怎麼刺耳。


 “賊軍眼下已經佔據山東登萊二府,青州府內又無人遏制。”

 “曹國公手握三十萬兵馬卻遲遲未立戰功,賊軍難以對付朕明白,可他治軍半年而無寸功,你們覺得朕應該如何看他?”

 “還有那渤海庶人,區區六千就敢與我官軍十萬對峙,即便加上其它三路,也不過三萬餘人。”

 “就這點兵力,曹國公卻畏而不前,反倒是覺得三四萬的渤海庶人不好打,十幾萬的燕庶人好打。”

 “他不打渤海庶人,難不成要等到渤海庶人打過淮河,渡過長江,打到京城嗎?!”

 朱允炆越說越激動,他給耿炳文、李景隆的支持可以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景隆的三十萬大軍背後,是他調動的百萬民夫。

 敢問古往今來,有幾個帝王敢這樣調度?

 他都這樣了,可卻依舊遲遲聽不到一份捷報,這讓他怎麼相信這群所謂的‘名將’。

 想到此處,他側過身去,背對著四人道:“朕還是那句話,入秋前若還是連一場大捷都無法創造,那平叛一事就轉交他人吧。”

 “臣等領命……”四人作揖,但想法各異。

 黃子澄覺得李景隆名不副實,方孝孺和暴昭則是在想怎麼推薦自己的同鄉子弟,怎麼蠲免江南賦稅。

 唯有齊泰緊皺眉頭,他很清楚李景隆的壓力有多大。

 論能力,李景隆本就不如朱棣,朱棣是朱元璋留給大明的二代佼佼者,只有已經薨逝的沐英能比擬。

 李景隆對付朱棣本就有些棘手,更何況還要對付一個由馮勝、傅友德親自調教出來的朱高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