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刺荊軻 作品

第579章 茶香四溢

第579章 茶香四溢

 

元祐元年八月丙戌(初一)。

 

休息了兩個月的集英殿,再次開放。

 

殿上,帷幕已經放下,兩宮端坐其中。

 

殿中,元老、宰執,坐於兩側,皆穿朝服,以示鄭重。

 

伴讀們,則都穿著白色的圓領袍衫,這是如今很受歡迎的流行服裝。

 

趙煦則被伴讀們簇擁於中心,他今天穿著一件素白的絳紗袍,戴著一頂小巧的折角幞頭,腰間繫著一條玉帶。

 

呂公著身為宰相兼侍讀,自是今天經筵的主持人。

 

他拿著一冊書冊,抑揚頓挫的念著其上的內容。

 

趙煦臨襟正坐,聽得無比仔細、認真。

 

整個集英殿,更是鴉雀無聲,連帷幕內的兩宮,都沒有議論。

 

因為,呂公著現在在讀的內容,是呂公著奉旨,召集包括所有經筵官在內,以及秘書省、崇文院的官員,一起修撰的《三朝寶訓》的序言部分。

 

作為專門給趙煦一個人修的教科書。

 

這部《三朝寶訓》在修撰過程中,自是不知道鬧出過多少么蛾子。

 

新黨、舊黨的大臣,經常會為了一個情節的走向,甚至是一個字的用與不用,而吵得不可開交。

 

好在,如今的朝堂上,拗相公和司馬牛都不在。

 

脾氣火爆的章惇和最喜歡在這樣的事情上耍花樣的蔡確,也已經出知地方。

 

舊黨裡的劉彘、王覿,也都被流放了。

 

加上還有文彥博、韓絳坐鎮。

 

所以,新黨、舊黨,吵歸吵,鬧歸鬧,但紅過臉後,還是會坐下來商量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結果。

 

所以,這部《三朝寶訓》,可以說既有新黨喜歡的東西,也有舊黨愛的東西。

 

如何理解,就純看解釋的人,也看它的人了。

 

而作為重中之重的序言,自是呂公著親自操刀。

 

其中內容,雖然晦澀,但有許多的政治隱喻。

 

趙煦聽著,一直保持著微笑,等到呂公著讀完,他才起身,以弟子之禮,帶著伴讀們拱手:“右相說仁講義,述祖宗三聖之德,朕謹受教!”

 

呂公著連忙還禮,拜道:“願皇帝陛下,躬行祖宗德政,如此,臣等感激涕零,當百死報之。”

 

“善!”趙煦頷首:“武王有亂臣十人,成王有周公、召公輔佐。”

 

“今朕上有兩宮慈聖保佑擁護,下得卿等輔佐,雖武王、成王,不過如此。”

 

於是,便命馮景,賜給呂公著御茶,並請其落座。

 

呂公著後,其他經筵官,自是按照身份官職高低逐一亮相。

 

先是侍讀、執政李清臣登場,講了先帝的一件小事,然後闡發出先帝大仁大德的高尚秉性。

 

趙煦聽著,眼含熱淚,當即表示,必須繼承皇考聖德,認真學習,三省其身。

 

李清臣之後,則是集英殿侍講、御史中丞傅堯俞。

 

傅堯俞講的,自是英廟的故事。

 

說了當年英廟在位,拔擢賢臣,貶斥貪官的事情。

 

趙煦自也表示,自己還年少,難以辨別忠奸賢愚,還請宰執大臣,多多匡正。

 

時間就這樣在經筵官們的宣講中,一點一滴過去。

 

很快,隨著最後一個經筵官,集英殿說書程頤登場,舉了真廟時,秋決死囚後回宮,道遇御廚宰羊羔,於心不忍,下詔赦免了那隻被宰殺的羊羔,並詔宮中從此不宰羔羊的故事。

 

說完此事,程頤就長身而拜:“此雖小善,然推是心以及天下,則仁不可勝用也。真廟自澶淵之役卻狄之後,十九年不言兵,而天下富,其源蓋出於此!”

 

“願陛下明察之。”

 

趙煦頷首,表示受教,並命人賜茶、賜座。

 

程頤恭身而退,今日的經筵也就到此結束。

 

在整個過程,趙煦從頭到尾,都是高度認真,表情嚴肅,與經筵官們交流,也是一副虛心受教,認真思考的模樣。

 

無論是觀禮的元老、宰執,還是殿上帷幕內的兩宮,都非常滿意。

 

……

 

結束了經筵,趙煦在兩宮簇擁下,回到福寧殿。

 

祖孫母子三人,剛剛坐下來,喝了一口茶,還沒來得及說話。

 

馮景便來報告:“大家,石都知與通見司的郭舍人來了。”

 

趙煦放下茶盞,問道:“都知與舍人來可有事?”

 

“言是都大江淮六路發運副使蔡卞並提點淮南路治水大使宋用臣等,發回了淮南賑災、治河諸事的奏報。”馮景低聲說著。

 

趙煦看了看兩宮,旋即道:“去請石都知、郭舍人入內說話吧。”

 

片刻後,石得一和郭忠孝,便已各帶著一沓厚厚的文書,進了內寢,到了趙煦和兩宮跟前,石得一納頭就拜:“臣給兩宮慈聖、大家問安。”

 

郭忠孝則俯首而拜:“閤門通事舍人臣忠孝,恭祝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聖躬萬福。”

 

“都知與舍人且起來說話。”趙煦柔聲吩咐著:“馮景,給石都知、郭舍人賜座、賜茶。”

 

“臣不敢。”兩人連忙再拜,他們一個是內臣,一個是恩蔭的武臣,那裡敢在御前坐著?

 

趙煦卻是搖搖頭,道:“都知、舍人今日是為了國事。既是國事,自當賜座。”

 

向太后在這個時候,說道:“皇帝說的是,兩位愛卿就不必推辭了。”

 

太皇太后也道:“既是官家的恩典,兩位愛卿受著就是了。

 

兩人這才再拜謝恩,然後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坐下來。

 

趙煦等他們坐下來,就問道:“朕記得七月壬申(17)時,淮南路走馬承受公事甘用仁,曾報壽州下雨,旱情已得緩解。”

 

“甲戌日(十九),宋用臣也言,受災州郡,都已下雨。”

 

“如今淮南各路的災情,如何了?”

 

郭忠孝當即從自己帶來的文書裡,找出一份,跪下來呈遞在手上:“陛下,此乃都大江淮六路發運副使臣汴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