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韋伯 作品

第九章 藩鎮(第2頁)




    還有人認為藩鎮的存在保護地方的經濟和文化,因為在安史之亂前,唐帝國實際上是以“關中本位主義的”,以洛陽和長安為中心的,帝國的其他部分只有繳納賦稅勞役的義務,而沒有什麼權力,其結果就是洛陽長安的畸形繁榮和其他地方州縣的衰敗。



    而藩鎮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地方,以河北三鎮中的魏博為例,除去象徵性的繳納一點賦稅,其餘的財力都留給了地方,而節度使由於顧慮兵變,也十分簡樸,無法在中央出頭的士人也可以從藩鎮幕府中尋求出路。



    與其成為鮮明對比的是江南地區,由於在中晚唐的大部分時間江南都不存在藩鎮,於是成為了帝國眼中的“奶牛”,其結果就是魏博鎮在長達一百五十年的時間裡無農民起義、無流民逃亡,而江南地區三天兩頭髮生饑荒,魏博鎮吃10文一斗食鹽的時候,江南百姓吃著370文一斗的食鹽。(如果有興趣的同學可以查一下黃巢、王仙芝、前蜀開國君主王建,吳越國的建立者錢鏐,天平節度使朱瑄、南唐開國皇帝徐溫的經歷,他們都幹過私鹽販子,這不是偶然的,而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河北人)



    當然王文佐並不認為現在就應該起兵造反,提早幾十年搞出藩鎮來,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唐帝國現有的這套體制實在是太容易玩崩了,世人都說明清兩代地方官員腐敗,但比起大唐的地方官來明清的地方官員只能是小弟。



    比如唐代淮南節度使杜亞在任玩龍舟競速,龍舟底部全部刷漆,船員穿刷上桐油的綢緞衣服,船帆紋繡,一口氣把當時著名的富庶淮南府庫用的一乾二淨,用了數千萬錢,而這位歷史上還是素有清名,只不過因為沒當上宰相不爽,在淮南節度使任上只玩樂不幹活,史書上才留下這麼一筆。明清兩代敢這麼搞的地方官早就被當地的士紳聯絡朝中的同年搞死了。



    大唐的科舉才剛剛開始,地方並不存在龐大的士大夫階層,只要別碰到那幾個高門,其他地方就可以隨意壓榨。依照大唐的政治遊戲規則,中央的大佬相位下臺之後一般會派到到江淮、江南一帶出任節度或者大州刺史之類的,幹兩任錢包鼓了或者退休養老或者再回長安玩權力的遊戲,這些江淮江南刺史節度使的吃相是和古羅馬共和國行省總督有一拼的,有白居易的名篇《江南旱》為證,有沒有古羅馬元老三榻餐廳風。



    在王文佐看來,現在的高句麗不過是尸居餘氣,將其消滅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問題是打完了之後用什麼辦法治理,如果把大唐現在在江南、江淮、河北玩的這套放在武德充沛的東北、朝鮮半島等地區,和把涼水丟到熱硫酸裡沒區別。就算能將其鎮壓下去,巨大的財政負擔也能把財政搞垮,吃進去了早晚也得吐出來。



    現在看來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在確保其對唐天子的臣服的同時,給予其足夠的自治權力,通過各種專許權、貿易而非稅賦勞役來獲取利益。硬要搞一群幹幾年就離任的流官放在這些桀驁不馴的胡漢豪強頭頂上,和以狼牧虎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這只是王文佐自己的看法,雖然從後世的歷史上看,這可能是唯一能夠讓大唐長時間保持對東北亞地區影響力的辦法了,但當時的長安朝廷估計未必肯接受,畢竟從開國以來,大唐鐵騎所向披靡,敢於反抗的無不化為糜粉,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贏家通吃呢?



    “明公,百濟有急信!”曹文宗低聲道。



    “哦?我剛到這裡信就來了,這可是追著我們腳後跟呀!”王文佐笑著接過信箋,拆開看了看,冷笑道:“新羅人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呀!”



    “怎麼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我們在邊界線上起了衝突!說透了,不就是知道我們明年要出兵征討高句麗,想在出兵前逼著我們出個高價買個平安嗎?”



    “那怎麼辦?”



    “報上去就是了!也讓英國公操操心!”王文佐冷笑道:“咱們犯不著自己去觸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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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佐,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李績放下手中的信箋,問道。



    “在下以為新羅人這是在為瓜分高句麗做準備!”王文佐的回答立刻引起了周圍一陣低微的笑聲,在場的人中沒有幾個把這個屬國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