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二卷幽谷奇遇 第十九章 龍涎草(第2頁)


如此再三,杜恆的衣服都全部

染上了蘇凌吐出的黑血。

腥氣撲鼻。

半晌過後,蘇凌終於不再吐了,那胸前的大包,竟似小了不少。

張神農道:“你把他抱回床上去吧,等著他醒來,暫時算是躲過一劫了。”

張芷月聞言,忙道:“不用回去了,這裡離你們住的地方又遠,他受不了顛簸,放我床上便是。”

杜恆點頭,將蘇凌放在張芷月的床上。張芷月又細心的將被子替蘇凌蓋好。

張神農不動聲色看著孫女張芷月的一舉一動,眼神頗有一絲玩味之色。

杜恆走過來,朝著張神農深施一禮道:“老先生辛苦了,接下來怎麼做?”

張神農笑道:“懸壺濟世本就我所願,辛苦何來?等著吧,看他何時醒來吧。”

杜恆、張芷月和張神農都在屋中守著。杜恆坐在床頭,一直心疼的望著蘇凌,張芷月拿了自己的手帕,到外面溼了涼水,放在蘇凌額頭之上。

過了一會兒,她又走過來將手帕拿下,擱在手裡試試溫度,方又走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拿了重新溼過涼水的手帕回來,再次放到蘇凌額頭上。

如此往復,不厭其煩。

張神農坐在桌旁,一邊喝著茶水休息,一邊似有笑意的看著自己的孫女來回行事。

過了一會兒,張神農似乎想起了什麼,便站起身出去了。屋中只剩下杜恆和張芷月。

蘇凌就這樣一直昏迷著,雖未見醒來,但臉色已然不似之前那樣如紙錢一般,多少有了點血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黑了下來。四周安靜無聲。

杜恆又擔心又勞累,竟靠在床邊睡著了。

只有張芷月沒有絲毫睡意,過一會兒便去看看蘇凌的情況,再替他換換額上的手帕。

後來天大黑了,張芷月將油燈點了,又輕輕挑亮,望著點點燈光,緩緩的出神起來。

過了一會兒,門口腳步聲,張神農回來了。

張芷月這才起身,柔柔的道:“阿爺回來了。又去郡城裡的神農堂了?要我說,咱們就不去,那些醫會里的人排擠咱們還不夠麼?幹嘛還要去受氣?”

張神農嘆了口氣道:“我去那裡又不為跟醫會那些人置氣,天下得病的百姓多如牛毛,咱們不去一時,可能就錯過了救治一人的機會啊,這亂世,能救一人,便是一人罷。”

張神農坐下,張芷月端了茶過去,張神農喝了,這才眼中似有笑意的望著張芷月。

張芷月有些詫異道:“阿爺這樣看我作甚?”

張神農這才笑呵呵的低聲道:“芷月,你平素最愛乾淨,便是有時隨阿爺去神農堂替我給人把脈,還要襯個紗絹,今日卻徒手去按蘇凌的腳,還有你那床,平日小青都不讓上的,今日卻讓他躺了,還有你那手帕平素放在衣服裡,最是愛惜,自己都捨不得擦汗,今日卻搭在蘇凌頭上......小芷月,我看你是不是有點喜歡這個叫蘇凌的少年啊?”

張芷月臉騰的一紅,忙解釋道:“阿爺只會拿我取笑,我只是可憐他罷了,說到底也是我的小青嚇住他,他才差點死了,這裡面多多少少有我的原因,他這個人,初見之時,就嚇跑了褐貂,我煩他還來不及,你看這些日子,我何曾跟他說過半句話?”

張神農哈哈一笑道:“話是不見說,事卻不少做,我可看見幾次,杜恆不在你給他喂藥啊!”

“阿爺......!”

張芷月剛想再說什麼,便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之聲,杜恆醒來,一眼看到蘇凌已然醒了,眼睛睜著,似乎還有些神智未清。

杜恒大喜,忙叫道:“張老先生,張老先生!”

張神農和張芷月同時快步走了過來。張神農將手搭在蘇凌腕上,診了一會兒脈,這才點點頭,看著蘇凌輕聲問道:“你可感覺好些了?”

蘇凌點了點頭,雖然感覺渾身劇痛無比,但呼吸竟比之前順暢不少,忙道:“多謝老先生救我!”

聲音雖小,但吐字清楚。

張神農捋了捋頜下白鬚,笑道:“莫要謝我,我這孫女芷月和你那兄弟出了不少力呢。”

蘇凌忙要坐起來,向張芷月道謝。

張芷月卻將他輕輕一按,道:“你別謝我,我不過是彌補我的過錯,若你白天死了,那便是我的罪過了。”

說著一把拽下蘇凌額頭上的手帕,轉身朝院子去了。

不一時,院子內傳來搓洗手帕的聲音。

這下,杜恆和張神農都笑了起來,連蘇凌也尷尬的笑了。

過了會兒,張芷月端了一碗白粥進來,蘇凌喝了,便能直起身子了。

蘇凌覺得好了許多,這才再次謝道:“我這次能夠大難不死,還是多虧了張老先生和張小姐的救命,多謝了。”

張神農搖搖頭,似乎話裡有話道:“你覺得,你真就沒事了?”

杜恆和蘇凌皆臉色一變,望著張神農。

張神農嘆息了一聲道:“白日,老朽用了祖上的九針逆氣之法,將九枚金針打入你的氣血淤積之處,引導血淤下行,血有了流動,才堪堪能讓你暫時不死。若血淤只是很少一點,常人也就無礙了,只是,你掉下之時,雖摔在褐貂窩中,但你的前胸正撞在窩中的一個大石上,受傷已然很深,淤血堆積,僅僅靠著這九針逆氣,怕是撐不了幾日啊。”

杜恆聞言,頓時悲傷起來,望著蘇凌,眼淚再次掉了下來。

蘇凌嘆了口氣,神情憫然,低低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原先是不相信這世間有神鬼,可我所遭所遇......罷了,我本不屬於這裡,死便死了。”

張芷月看著蘇凌悲傷的樣子,咬了咬嘴唇,似乎掙扎了一番,這才走過來道:“事到如今,阿爺,莫要瞞他了,不就是缺個藥引,那藥引咱們又不是不知道是什麼,又不是不知道在哪裡,告訴他吧!”

張神農聞聽孫女這般說話,臉色一變,斥道:“阿月,你亂講些什麼,還不住口!不要說了!”

張芷月卻幽幽的看了一眼張神農道:“阿爺,你說了,這亂世視人命如草芥,而你懸壺濟世,確是對生命最本能的敬畏,難道這蘇凌的命便不是命了?”

頓了頓,張芷月又道:“我曾問過杜恆,他們落得這般田地,都是被渤海衛那幫惡魔害的,阿爺你忘了,我阿爹和阿孃也是被那個道貌岸然的袁濟舟害死的!”

一句話,激起了張神農的傷心事,不由得老淚縱橫,忽的眼神堅定,搖頭道:“我已經沒了你阿爹阿孃,更不能讓你以身犯險,不要再提了!”

“阿爺!”張芷月喊了一聲,隨即又道:“可是,就算我們不幫他,他也有權利知道他唯一活命的機會吧!”

張神農聞言,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張芷月,卻發現張芷月正眼波流轉的望著蘇凌,眼中滿是關切和不甘。

張神農嘆了口氣道:“時也!運也!命也!罷了!”

轉頭對蘇凌道:“你還有一線不死的機會。”

“什麼機會?”蘇凌和杜恆皆問道。眼中滿是希望。

“龍涎草!”張神農一字一頓。

“那是什麼?我只聽說過一種叫做蛇銜草的東西。”

“你也懂醫術?”張神農頗有些驚訝。

蘇凌如何懂醫術,只是在那個時代,曾在圖書館中無聊翻看了一本介紹中藥的圖集,裡面就又蛇銜草。

蘇凌忙道:“我哪裡懂得,只是聽過別人講,蛇銜草有五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