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一百二十八

 他和長公子扶蘇共事過,扶蘇公子安邦定國或許不如陛下，但為人寬仁，且剛毅勇武,又有遠見，若是他繼位,大秦絕對不會亂得那麼快。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繼位的不僅不是公子扶蘇，還是一個無能的昏君，所以大秦的天下才敗得如此快。

 而劉季在亂世中抓住了機會，最終取秦而代之。

 至於他……應是一開始就響應了劉季起事,為大漢的建立立下不少功勞,所以劉季奪取天下後,封他為相，曹參、樊噲等人亦是大漢功臣,名留後世，所以他們每每對霍郎君行禮時，對方才會避開。

 思路捋清楚後,蕭何心中不可謂不復雜,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昔日的友人。以前他覺得劉季雖機敏聰慧，有一些才華，卻也覺得對方混不吝,沒想到對方竟也能成就一番大業。

 不過如今的劉季應該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有神女在，至少能保陛下身體無恙十年，陛下又有改法之心，如今大秦蒸蒸日上,長公子扶蘇治國也井井有條,想來不會再出現動搖國本的動盪。

 自然也不會有劉季什麼事了。

 長公子治國……蕭何倏地瞪大眼睛,他想起來了，數月前陛下將一位小公子貶為庶人，發配去驪山做苦役。

 據說那位小公子平日以奴僕取樂，根本不管奴僕生死，只顧自己開心，所以惹怒了陛下。

 他雖不喜胡亥的為人，卻也不得不承認殘害奴僕對王公貴族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幾個奴僕在他們眼中與地上的螻蟻並沒有什麼區別，陛下怎麼可能為了幾個螻蟻而處置自己心愛的小兒子，這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小兒子犯了不可饒恕的事，觸怒了陛下。能讓陛下一口氣把一國公子廢成庶人，絲毫不顧及父子之情的事並不多，篡權奪位算一件。

 結合之前的猜測，蕭何心裡有了定論，再次拱手拜謝：“多謝神女為蕭何解惑，何不勝感激。”

 看著蕭何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顧青檸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會問其他的，比如你自己的下場。”

 原本捋清思路放下心他是千古一相嗎？能被稱之為千古一相，已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未來了。

 難道這不算好結果嗎？還是說他沒能善終？落得和商君一樣的下場？

 蕭何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

 “不用擔心，秦皇是少有不殺功臣的帝王，你若盡心輔佐，將來一樣是王佐之才，千古一相。”顧青檸從揹包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蕭何，示意他擦擦，“待在秦皇身邊，你完全不用擔心功高震主，蕭何，好好幹。”

 蕭何道謝後，一臉凝重地走了。腦子裡全是神女那句——秦皇是少有不殺功臣的帝王和待在秦皇身邊，你完全不用擔心功高震主。

 手裡捏著一包紙巾，連額上的汗都沒心思擦，任其順著臉頰留下。

 ……

 看著蕭何離開的背景，霍去病總覺得哪裡不對，轉頭看向顧青檸，“我怎麼覺得你剛才那句話怪怪的？”

 當著大漢忠臣的面挖老劉家的牆角，顧青檸有些心虛：“？？哪裡怪了？”

 “你剛才說是始皇帝是少有不殺功臣的帝王，還說什麼功高震主，會讓酇侯以為高皇帝殺功臣，還會以為自己功高震主沒有好下場的。”

 “可是我也沒說錯啊，難道不是劉邦沒有殺功臣？功高震主的韓信沒有被殺？”

 “一碼歸一碼，高皇帝殺功臣是事出有因，至於淮陰侯……嚴格上說應算是高皇后和酇侯除掉的，最重要的是酇侯分明善終了，你這話是在暗示他沒有善終。”

 “蕭何善終了嗎？”顧青檸一臉問號，“我怎麼記得他被賜死了，漢初三傑只有張良急流勇退得以善終。”

 霍去病：“……大漢的史書到底是誰寫的，這麼重要的事都能記錯？”

 “司馬遷啊。”顧青檸不假思索道。

 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霍去病：“太史令司馬談是他什麼人？”

 “那是他爹。”

 霍去病眉頭緊皺，“司馬遷不如其父，太史令素來謹慎，其子竟如此……”日後回去，他一定要稟告陛下不讓此人修撰史書。

 “你在說什麼胡話，要是沒有司馬遷，誰會知道司馬遷的父親是司馬談。司馬遷編著的《史記》是歷史上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對後世的影響非常深遠。

 這麼說吧，後世上過學的就沒有不知道司馬遷的。”

 霍去病無語：“……難道他寫的就一定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