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203. 番外——故地 願你的最後落入他的懷中………

當雨季最後一點尾巴從指尖悄悄溜走時, 炎熱就開始蔓延了整個南部。

    桑亞和遊闕婚禮結束後沒多久就乘坐飛行器前往聖裡埃小鎮了。桑亞這段時間沒怎麼好好睡覺,途中難免犯困,沒過多久就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這個夢有些久遠,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進黑石監獄,也沒有成為逃犯,翅翼也好好的在身上。

    但是沒有遊闕。

    桑亞剛剛和戰友執行完任務回來, 穿著一身純黑色的作訓服, 難掩泥濘血汙。他抬手摘下護目鏡, 露出一張漂亮卻不失凌厲的臉, 竹子般生機勃勃。

    戰友笑嘻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桑亞,這次你可是頭功,再加上之前攢的那些軍功,估計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晉升了。”

    “早點晉升, 也好找一隻血液純淨度高的雄蟲相親!”

    桑亞沒有理會隊友的調侃, 他把護目鏡在半空中拋了一下又接住, 笑意散漫,拖長音調道:“是嗎, 可我還是更喜歡晉升。”

    這個年紀的桑亞帶著幾分驕狂, 萬眾追捧的雄蟲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相比之下, 他更關心該怎麼向上晉升,讓家族的地位更上一個臺階。

    戰友羨慕嫉妒恨:“也是,你長得那麼漂亮,哪裡缺雄蟲。”

    “趁著年輕找一隻雄蟲多好,年紀大了可就沒優勢了。”

    桑亞懶得聽這些:“你們自己回去吧,我去醫務室拿點藥。”

    南部雌蟲都愛美, 桑亞這次出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受了傷,如果不塗藥可能會留疤。他不想在自己身上留下那種亂七八糟的痕跡,語罷直接甩開隊友去了醫務大樓。

    正值凌晨,醫務大樓空空蕩蕩,僅亮著幾盞路燈。桑亞原本打算找值班醫生隨便拿點藥自己回去處理,沒想到一走到醫務室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掙扎的異響。

    “救……救命……唔……”

    這個時間點已經沒什麼蟲了,只有桑亞他們因為參加夜襲任務,所以才凌晨歸隊。他聽見裡面傳來的異響眉頭一皺,悄無聲息推門走了進去,隔著一道白色的簾子,依稀看見後方的醫療床上有一團黑影在掙扎。

    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他不會醒嗎?”

    另外一道慌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像是奧利弗醫生:“應該是麻醉劑劑量不夠,我再補一針!”

    桑亞心中莫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走到簾子後面,悄悄掀開了半邊,卻看見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只見一名上身□□的雌蟲被束縛帶捆在手術檯上,他後背鮮血淋漓,原本漂亮的翅翼半展不展,染出了一片刺目的猩紅。

    一隻雄蟲死死按住了他掙扎的雙手,另外一名白大褂醫生正手忙腳亂的往雌蟲脊椎注射藥劑,伴隨著淡藍色的液體被逐漸推進體內,那隻雌蟲很快喪失了戰鬥能力——

    他們竟然敢私下摘除雌蟲的翅翼?!!

    桑亞見狀腦海中嗡了一聲,理智瞬間被怒火燃燒殆盡,他反應過來一腳重重踹上醫療床,直接將那名雄蟲從上面踹了下來,醫療床滑動的時候不偏不倚恰好撞上奧利弗醫生的肚子,他痛得慘叫一聲,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哎呦喂!我的肚子啊!”

    那隻雄蟲摔得頭暈目眩,他捂著腦袋艱難起身,結果就見一隻灰髮銀眸的雌蟲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衣領,對方的拳頭高高揚起,聲音帶著冷冷的冰碴子:“你居然敢擅摘雌蟲的翅翼?!”

    貝歐文顯然沒想到醫務室這個時候還有蟲會闖進來,他眼見桑亞揮拳打過來,大驚失色道:“你敢!我父親是馬倫,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貝歐文話一出口,桑亞帶著怒火的拳頭在距離他鼻尖一寸的距離險險停住,就像被誰按下了暫停鍵似的,只有手背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緊繃暴起。

    貝歐文是一隻雄蟲,而且是一隻家世顯貴的雄蟲,別說是普通雌蟲了,就算是軍部高官也得給幾分面子。

    桑亞不想給家裡惹麻煩,卻又被雄蟲卑劣的行徑氣得臉色難看,他的拳頭停留在空氣中,捏得咯吱作響,咬牙切齒問道:“你的父親是馬倫,所以就可以隨意摘除雌蟲的翅翼嗎?”

    奧利弗醫生躲在牆角,根本不敢出聲。

    貝歐文見桑亞不敢打自己,慌張的情緒褪去,冷笑了一聲:“摘他的翅翼又怎麼樣?我就算要他的命也沒誰敢攔,我認識你,克羅尼議長家的蟲崽子嘛,我勸你別給家裡惹麻煩,否則……”

    他言語未盡,威脅之意卻一分不少傳達了出來。

    “……”

    桑亞盯著他沒說話,漫長的幾秒過後,拳頭卻緩緩放了下來,像是怕了他的威脅。桑亞轉身走到病床旁邊扯斷束縛帶,將那隻昏迷的雌蟲背到了身上。

    貝歐文見狀面色一變:“桑亞!你敢把他帶走試試,信不信我讓你——”

    貝歐文話音未落,只聽耳畔忽然襲來一陣凌厲的勁風聲,桑亞毫無預兆一腳踹中他身後的儀容鏡,裂痕蛛網般在鏡面上四處蔓延,碎玻璃嘩啦一聲瀑布般落下,亂七八糟濺了一地。

    “嘩啦——!”

    貝歐文登時嚇僵了身形,桑亞揹著那隻昏迷的雌蟲,站在一地碎玻璃面前,眼眸因為光線緣故看起來比深潭還要漆黑。

    他冷冷看了貝歐文一眼,什麼也沒說,踩著一地碎玻璃轉身離開了。

    “咔嚓——”

    地上的鏡片裂成了蜘網,一點點蔓延擴散,將四周的景物照得千瘡百孔,就像桑亞後背留下的傷疤。

    因為那一次插手,他得罪了貝歐文,從而給自己引來災禍,也因為那一次插手,他失去了重若性命的翅翼。

    桑亞已經很久都沒做過那個夢了,他打心眼裡不願回憶。他不是一隻喜歡後悔的雌蟲,但午夜夢迴的時候卻仍然控制不住地去想,思考到底值不值得。

    飛行器抵達了聖裡埃小鎮,降速的時候發出了一陣輕微的氣鳴聲。

    桑亞終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無意識動了動腦袋,結果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枕到了遊闕的肩膀上,雄蟲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低頭翻看著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