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情話

 軍雌的忍痛能力是公認的好, 否則也無法在婚後經受住雄主的凌.虐。夠強、夠耐玩,這算是他們在雄蟲眼中為數不多的優點。

 伽因躺在床上,眼見韓宴將一根根細長的銀針刺進自己的右腿, 肌肉控制不住緊繃了一瞬, 隨即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這種深入筋脈的尖銳刺痛就像凌遲一樣,遠比槍傷或者刀傷要難捱得多。

 他悄無聲息攥緊指尖, 冷汗打溼額髮, 恍惚間想起了遠方的戰場, 想起了自己當初受傷的時候。

 那時伽因奉命帶隊去拉索星清剿異獸, 原本一切都進展順利,但沒想到前方傳來的情報有誤, 獸巢裡還藏著一隻壽命足有千年的契目沙蜘蛛王, 實力兇殘, 打鬥時他們幾乎全軍覆沒。

 伽因帶著小隊留下來墊後, 結果不小心被契目沙蜘蛛王進化出的刀鐮砍傷了右腿, 如果不是s級王蟲的防護級別夠高, 那條腿只怕早就斷了。

 雖然當時他們九死一生逃出來,被緊急送往了醫院救治, 但那條腿的骨頭已經碎掉了大半, 再加上契目沙蜘蛛的毒素入侵,醫生盡力縫合, 也只能勉強恢復成現在的樣子。

 到底還是傷了筋脈……

 韓宴將銀針一根接一根地刺下去,結果發現伽因這條腿的筋脈都不在原位, 這些年也不知對方是如何站立行走的,同樣的傷換做別人, 現在大抵應該癱坐在輪椅上才對。

 韓宴膝蓋上的針簾已經空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伽因腿上密密麻麻的銀針。他見雌蟲乖乖躺在床上, 一動不動,從上衣口袋拿出一條手帕,在指尖停留片刻,最後終於伸手擦掉了對方額頭冒出的冷汗。

 韓宴的臉上很少有表情,以至於很難讓別人看清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他鏡片後灰藍色的眼眸注視著伽因,直接做下了決斷:“以後每天扎一個小時。”

 伽因沒有反駁,他躺在枕頭上,微微偏頭看向韓宴,面色蒼白,眼底的專注與迷戀卻未曾消失半分:“可是我下個星期就要帶著軍隊去密林執行任務了。”

 韓宴這才想起來,伽因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他坐在床邊點了根菸,無意識皺起眉頭:“什麼時候回來?”

 伽因發現韓宴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抽菸,這算是對方一個不易察覺的小癖好:“很快。”

 韓宴是商人,他喜歡精確的數字,並不喜歡懵懂的話術:“幾天?”

 伽因自己也不太確定:“可能半個月,也有可能是一個月,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聽起來就像忽悠人的。

 韓宴緩緩吐出一縷煙霧,眯了眯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伽因的離去並不會影響他的生意,也不會影響他的進賬與金錢,韓宴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或者挽留對方。

 韓宴靜靜抽完了一根菸,最後掐著時間把針從伽因腿上取了下來。他起身走到抽屜旁,正準備把針簾放進去,伽因卻忽然出聲問道:“我走了之後,您會想我嗎?”

 韓宴動作一頓,隨即又恢復了正常,他把抽屜關好,風輕雲淡道:“等你走了才知道。”

 也就是說,可能會想?

 伽因聞言不知為什麼,忽然笑了笑。他從床上坐起身,認真注視著韓宴,一字一句低聲道:“可我還沒離去,就已經開始想念您了……”

 伽因不太會說情話,他說的是真話。

 韓宴心想貴族雌蟲的教導不是有“矜持”這一項嗎,為什麼伽因身上一點都看不出來?他背靠著書桌,並沒有去看伽因,而是偏頭看了看外間還算明朗的太陽,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被暖氣醺染了幾分溫度:

 “早去,早回。”

 韓宴的回答僅有這四個字,但已經難能可貴。

 ……

 雄蟲遇襲是大事,更何況背後還牽扯到了兇名在外的星際海盜聯盟,一時間不僅是軍部在追查這件事,連皇室都異常關注。

 這天被派去追查星際海盜的白蘭德少將恰好從前方傳遞迴了情報,軍方高層特意召開了一次會議。

 講解員在大屏上投放了一副戰後廢墟的畫面,對圍坐在會議桌旁邊的將領道:“白蘭德少將昨天從前方發來消息,他們在拉古納海岸附近發現了克萊特聯盟的蹤跡,並帶隊進行追擊,但因為不小心踏足北方蟲族領域,受到他們的插手干預,只抓到了幾個聯盟小頭目,其餘海盜成員均處於在逃狀態。”

 其中一名將領皺眉道:“又是北方那群不服管教的蠻族,陛下真該發兵攻打,把他們的領地收復回來!”

 伽因也在席間,他抬眼看向大屏幕上的作戰記錄道:“這群星際海盜是故意跑到西部與北部交界處的,我們與霍斯堡一向不和,法厄斯一定會出手干預,白蘭德這次大意了。”

 講解員道:“白蘭德少將帶隊踏足霍斯堡領地後,行動就處處受到干擾,險些與北部蟲族爆發衝突,目前他們正在邊界線暗中蹲守,等那些海盜冒頭就一舉擒獲。”

 伽因冷不丁問道:“他們的首領克萊特呢?”

 講解員道:“據說那群星際海盜前段時間爆發了爭權衝突,克萊特也因此被殺,目前克萊特聯盟已經換了一個新首領,據說相當難纏。”

 伽因沒有多想,他用指尖摩挲著太陽穴,閉目皺眉道:“讓白蘭德少將繼續追擊,務必把他們一網捕獲,在星網上通緝所有在逃海盜,一有消息就立刻上報。”

 當初凡是參與了暗殺事件的蟲,伽因一個都不想放過,但克萊特聯盟一直在外流竄多年,顯然沒有那麼好抓回來,軍部的效率比他想象中要低太多。

 在座將領都知道韓宴是伽因的雄主,再加上他的皇子身份,都默契沒有出聲。會議結束後,伽因直接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房間,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自己走路時的疼痛好像比以前輕了一些,但因為太過細微,並不能確定。

 伽因只當是錯覺,搖搖頭沒有多想。他正準備回到辦公室,結果途經軍部走廊時,忽然看見審訊室裡被押送出了一名雄蟲,赫然是桑德.杜蘭特。

 按理說高貴的雄蟲絕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但伽因為了追查出幕後兇手,用了最短的時間撬開那隻雌蟲的嘴,對方終於供出是受桑德.杜蘭特的指使,這才花錢買兇殺害韓宴。

 杜蘭特家族早就失去了蟲帝的庇護,在這個時候和韓宴作對,無異於撞到了槍口上,在獲得蟲帝的首肯後,軍部直接把他們全家都帶到了審訊室進行調查。

 雄蟲的嘴可沒有雌蟲那麼硬,桑德走出審訊室的時候就後悔自己剛才說了真話,一直在奮力掙扎,叫嚷不休:“該死!你們到底想帶我去哪裡!我可是雄蟲,如果掉了一根頭髮你們都別想好過!”

 負責押送的軍雌對這種場面早就司空見慣,並沒有因為桑德的氣急敗壞而有所心軟,有問必答:“閣下,剛才您在審訊室裡親口承認了罪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要麻煩您去監獄待著了,直到法庭的審判結果下來為止。”

 桑德掙扎得愈發厲害,憤怒嘶吼道:“那是你們故意逼迫我!套我的話!那些口供沒有任何法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