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袍染血 作品

第496章 山川河流千般緣,沉古雕紋朽木身

 揮手之間,陳淵將那物件收攏在身,接著手捏印訣,七十二枚炁符顯現,將那道衰微元神徹底封鎮後,他抬頭看向長虹之路的遠方。
邊上,釋照酉雙手合十,低頭道:“既然玄尊相邀,道友還是儘快前去吧。”玄天女君在旁提醒、補充道:“與吾等相比,那位玄尊的性子更是嚴肅,如這般臨陣改換考核之法的事,在他那可不見得能發生。另外,他著眼星空之事,往往不在於人情,而是大勢,你拿住了虛空界子、破碎了其元神,牽扯到虛空大界,”“這位玄尊,是什麼來歷?”陳淵之前沒有探究僧人與披紗女子的身份,但從之前老道士和書生的身份背景來判斷,理應都是過去曾經隕落的假天修士,論位格、修為和戰力,甚至都是立於清靜之上的。也正因如此,他們面對一眾自我封印清靜仙魔,也沒有半點客氣,即便沒有刻意,其實居高臨下。“但這位玄尊,從幾人的口中來看,身份地位可是不一般,他們甚至都用的尊稱……”這麼想著,陳淵的目光落到了老道士的身上,因為他注意到,提到那位玄尊,即便是勾魂書生都不免露出幾分忌憚之色,唯有那老道士神色如常,恍若熟人一般。“那位玄尊可不是一般人。”遲疑片刻,釋照酉還是回答道:“與吾等相比,其更是在尋天、參天之路上走的更遠……唉!”說著說著,他竟忍不住嘆起氣來。“算了,他自己都不怎麼在意此事了,吾等又何必再提?”老道士走上前來,搖了搖頭,跟則和就對陳淵道:“玄尊於老道我有傳承之恩,老道能修行起來,全靠他的提攜。不過,玄尊的性子也著實彆扭,有幾分認死理的意思,你與他見面時,還望注意,好在他這人雖是嘴巴毒,但心裡頭軟,不用擔心他有心報復。”說著說著,這老道士的臉上竟顯出幾分追憶之色,隨即也忍不住搖頭嘆息。陳淵聽到這,心裡有了猜測,於是又問了一句:“這位玄尊前輩也是過往之人?”老道士一聽,嘆了口氣,點頭後對陳淵諄諄告誡:“所以,你一定也要注意,千萬不要在還未成長起來便被人察覺,那於你而言、於人道而言,都是莫大損失!”“多謝忠告。”陳淵也不耽擱,他方才得了那件物件,心裡也有記掛,這時問了個大概、瞭解了大致輪廓後,便不耽擱,衝著幾人拱手拜別後,便騰雲駕霧而去。陳淵一走,餘下的眾多仙魔,如古柯、夏沸等人一個個也如夢初醒,遊目四望,只覺得一陣心灰意冷。在他們看來,經過猙獰君方才一番折騰,那強橫如軒轅右等人還有幾分指望再戰關卡考驗,但自己等人莫說之後的關卡,就是前面也無收穫。“吾等來此一趟,不僅什麼都不曾得到,反而心驚膽戰,見識了一番,心靈震撼之下,卻是白白走上一遭,簡直……”眾人暗自嘀咕著。這時,那釋照酉卻忽然道:“諸位,若是有心要參與考核的,灑家與玄女在這裡為爾等立下佛國,入其中以求考驗。若是無心於此的,便在這傳承之界中自行探索吧。此處畢竟是聖人結合各種手段煉製的界域,內有乾坤,並非只有這長虹之路上才有機緣,能得多少,全憑個人。”一聽這話,原本心灰意冷的古柯等人,一時來了精神,隨即再次眺望四方,這才恍然下來!“不錯,雖說是傳承之道,但其實是一處界域!幅員遼闊,雪山、荒漠、河流、山川、草原、冰原、海洋各個不缺,又豈能沒有其他佈局?”“是這個道理,那洞虛機緣也好,幾位英靈的傳承法門也罷,能達成適格的終究是少數,其吾等固然是不比那陳界主與諸位清靜、眾多名門傳承,可也算是人道之中的拔尖之人,豈能沒有任何收穫?原來是在這界域之中藏著!”“太玄手筆,自然高深莫測!”眾人這般想著,其中一大部分都不再繼續堅持,當即就各展手段,四散離去。甚至連諸多自封清靜中,都有人面露猶豫之色,其中就包括了那位紅塵女魔君,她原本跳過了第一道關卡,想著快人一步,結果卻困於魂碑之中,差點就走火入魔!沒曾想那位塵緣界主一來,參悟起來直接就把魂碑給參炸了!之後更是強勢鎮壓來襲的太古之人,一看就是個危險分子!這女魔自問自己雖也有些根基,但比起這等絕世兇人卻差之甚遠,若此次的英靈傳承只有這等兇人才能承載,那自己或許不該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了。且不說這些人在心裡權衡利弊,卻說另一邊,陳淵一路騰雲駕霧,速度極快,很快便來到了一片湖泊的邊上,按下雲頭。這湖泊極大,佔地甚廣,連綿幾千裡,湖面無風無波,平靜通透,光芒照在水面上,宛如落在鏡面上一樣,泛著陣陣光輝。即便他沒有刻意釋放出神念去探查,卻依舊從這湖泊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深不可測的感覺,那幽深的水底似乎藏著什麼難以言喻的東西。湖邊上,身著白衣的少年正隨意的坐著,斜靠著樹,身前架著魚竿,身邊放著木桶,袒胸露腹,神態恣肆、隨意。他感覺到了陳淵的到來,便伸手將魚竿扯了起來,順勢一甩,那魚竿便沒了蹤影,跟著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塞在袖中,這才起身看了過來。“洞玄子陳淵,我等你很久了。”他語氣自然,宛如與老友寒暄。陳淵走到跟前,下意識的朝那木桶看去一眼,見其中水質清澈,什麼都沒有,心裡就有了數,但也不說破,拱手行禮,口稱玄尊後,就取出了之前拿到的那件物件。 這赫然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木人,似是經歷過刀削錐鑿,上面有一道道削刻痕跡,每一道都蘊含著某種劍意、刀蘊、槍感,如若是流落到尋常的凡界,哪怕是金丹有成的修士得到了,只要潛心參悟,也有可能從中領會到某種護道法訣,甚至殘缺的性命真解!當然,也有很大概率是被其中所蘊含的他人道念侵蝕,從而走火入魔。不過,到了陳淵這等修為境界,他所需要的自然不是這個木人上蘊含著的法訣與劍意,而是……其上刻印著的細微至極的符文圖案!這每一個符文在上面有如針尖一般細小,若不仔細去看的話,只會以為是一個個微小的黑點,但以陳淵的目力,卻能清楚的分辨出,那實際上是無數微小符文,密密麻麻的在木人身上鋪開!符文本身似乎沒有蘊含任何力量,只是如同裝飾一般,但陳淵卻不這麼認為,因為這其上的符文,竟與自己施展天道真身時,出現在身體表面的泛光符文十分相似!儘管在具體的圖案、紋路上有區別,但總體表現出的結構卻如出一轍!正因如此,他才會在關鍵時刻停手,想要過來一問究竟。“你似乎十分意外。”那少年玄尊看著陳淵,反而搖頭道:“倒不如說,你先前的那般模樣,才是讓我十分吃驚!”陳淵一聽,也不繞圈子,拿著那木人就問:“此物有何來歷?玄尊閣下又都知道什麼?”“我既將此物顯出,就是要將自己所知告知於你。”少年玄尊說著,揮手間就有石桌石椅在樹邊顯現,他順勢坐下,指著對面,“坐。”陳淵自然不會客氣,當即坐下。玄尊抬起手,寬大的袖子在桌面上掠過,又有酒水、瓜果在桌上無中生有,酒壺之中香氣撲鼻,只是聞了一下,陳淵便察覺心神清明,思緒都快捷了很多,隱隱還能聽到虛空中有道言傳來,知道不是凡品,對於能輕易拿出這般事物的玄尊身份不由更為好奇。玄尊沒有讓他久等,給自己倒上酒後,便指著木人道:“此物名為寄神偶,歷史久遠,據我的師門長輩說,傳承自上古,也不知是出自於何人之手。”“上古?”陳淵正待細問,卻被對方擺手止住。“我知道伱想問什麼,但莫要急,先聽我說。”少年玄尊說著,喝了一杯酒,才道:“莫要看此物上面似有很多刀削痕跡,但其實十分堅硬,我在肉身破碎後,以殘魂寄託於此物,曾在世間滯留超過五千年!”陳淵聞言詫異:“嗯?閣下曾經寄魂其上?”“自然,此番被太玄聖人選出來坐鎮傳承的,都是死前曾經掌握假天之法,或者即將領悟某一條星空大道的逝去之人,我自然也不會例外。”少年玄尊說到這,搖了搖頭,“當年我以另類之法,補全了洞虛之境後,修行千年已然要問道星空大道,成就太玄聖人之軀,結果為人暗算,在渡劫晉升之時身死隕落,如何能夠甘心?於是在聖人之軀崩解後,便將殘魂寄託於這木人之上,以偷天換日之法,逃脫了劫族追殺,想著有朝一日能東山再起……”“……”不知為何,陳淵聽到這裡,總覺得即視感格外強烈,但他按耐住了插話的衝動,還是聽著。那玄尊繼續道:“……我寄神此物之中,本身是不能修行的,便想著培養出一個假天修士,讓他施展迴轉逆天之術,從而再造身軀,重新修行。畢竟我原本的位格甚高,又被劫族汙了根基、受了光陰詛咒,非能觸動、約束天道的假天之法,也無法為我重鑄道體。只可惜,雖是前後培養了三位假天修士,但最終還是低估了劫族的手段,最終魂魄衰弱,還是歸於寂滅。”其人說的簡單,但陳淵卻從中聽出了兇險與曲折,以及一點離譜。按著對方之言,這位玄尊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魂兒寄宿於木人中,被人帶在身上當做老爺爺,培養出了幾位假天修士,其中或許就有那位畢瘦老道士,如此看來,這位還真是資歷甚老。更重要的是,按著對方的說法,這位玄尊分明是在即將證道太玄的時候被人暗算,因此隕落!如果一切順利,他或許是如今的太玄聖人之一,也就難怪其他幾人對他會是那般態度了。但說了半天……“這木人到底有何來歷?尤其是其上的許多符文。”少年玄尊這次沒有繞圈子,直接道:“我在世時並不在意,師門之中也無詳細說辭,只說此物能護佑神魂,能寄託魂魄,我一心修行,也無意探究,不過自我道體崩毀,寄魂其中後,為了根絕隱患,還是推動著不少人前去探究,確實有一些收穫。”頓了頓,他看向陳淵:“此物該是成型於人道紀元的最初之時,但其原型卻不在人道紀元之中!是人道紀元初期,吾輩人道先賢循著一具古屍雕刻而成的!”“古屍!?”陳淵聞言一驚,“不知是什麼古屍?”旋即想到自身,畢竟按著跟腳來說,自己的本質上依舊還是一具玄屍?莫非,這天道真身的變化,其實與屍身死氣相關?一念至此,他也不去胡思亂想,既有當事人在,他當然是直接詢問。“那具古屍牽扯諸多星空隱秘,便是吾輩也不好憑空提及,否則縱有太玄護持,也要時光破碎,光陰歸墟,難以維持此身。”少年玄尊說著,見陳淵神色有著變化,卻忽然一笑:“不過,我要與你的傳承,也有那具古屍有關,只要你能度過我的考驗,自有因果牽扯,自然而然的與那古屍產生源流聯繫,也能知曉古屍所在之處,還能獲得一門法訣,可以前往探查。”說著說著,他壓低了聲音:“那古屍之上亦有循天之法,甚至是我這一脈宗門的修行根源,你若能參透,即便沒有洞虛之境加持,一樣也能不弱於太玄!”他見陳淵面露思索之色,便就問道:“如何,可要考慮一二?”陳淵抬起頭,直接問道:“閣下的考驗,是何內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