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麒麟 作品

第六百七十八章:當面一笑,背後一刀


  花廳中的氣氛有些沉鬱,朱儀眯著眼睛,望著眼前的徐有貞,心中對這個人,總算是有了清晰的感知。

  這位徐學士,既不是什麼忠君義士,也不是什麼洞察人心之輩,他之所以能夠猜到這些,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個天生的陰謀家!

  似這種人,凡事都會往壞處去想,無論表面待人接物如何,但是在實際的交往當中,他總是會把所有人都預設在陰謀者的角色裡,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正因於此,他能夠不受朱儀那番義正言辭的說法迷惑,也能夠揣測出這件事情的部分真相。

  當然,也僅僅止於部分了!

  看清楚了徐有貞的真面目,朱儀反而放下了心來,因為這樣的人,雖然謀略機變,但是,卻不可能猜出他隱藏最深的秘密。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徐有貞能夠做出這番推測,就在於他預先就不相信朱儀會真心效忠於太上皇,為太上皇的利益而考慮。

  在他看來,朱儀始終考慮的就是成國公府的利益,只要是對成國公府有好處的事,朱儀便會不惜代價的去做,無論在這個過程當中,會損傷到誰的聲名利益,都不重要,即便這個人是太上皇。

  這也是徐有貞從一開始,就排除了朱儀已經投靠天子的可能的原因,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天子的手段太厲害了。。

  當初土木之役後,朱儀四處奔走,很明顯的曾試圖向天子靠攏過,最典型的事件,就是那次給朝廷捐銀,以及王家女的風波。

  這兩件事目的一致,但是結果卻不相同,前者幫朱儀討了個禁衛的差事,可以視為成國公府和天子的關係略有緩和。

  但是,王家女一事,以及後來朱儀落魄出宮的景象,卻無疑宣告著雙方關係的再次破裂。

  其實朱儀如今想來,也覺得這是一個昏招。

  倒不是因為什麼用選秀拉攏大臣會讓天子聲譽受損,朱儀早就知道,天子並不在意這個。

  之所以這是一個昏招,是因為,此舉真正得罪的,是宮裡的皇后娘娘。

  雖然說後宮之事和外朝無涉,但是,朝野上下皆知天子與皇后伉儷情深,普通的女子也就罷了,這種背景深厚的世家女子入宮,定是會得罪皇后娘娘的。

  所以,這招棋走過去,引得天子‘震怒’,是理所當然的事。

  自那以後,在外界看來,成國公府徹底惡了天子,朱儀也幾乎從朝堂之上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然是朱佶接受孫太后的賜婚,和英國公府聯姻。

  所以,越是從理性的利益角度分析,徐有貞越會覺得,朱儀不可能再去撞投靠天子的南牆。

  而且,之所以說天子的手段高明,就在於直到現在為止,他老人家就像真的一直在記恨成國公府一樣,要不是每天都有清風跟在自己的身邊,朱小公爺有時候真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在這種情況下,徐有貞的出發點就錯了,他的推測自然會出現偏差。

  清楚的明白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自然也就能夠有的放矢的應對。

  面對徐有貞的質問,朱儀反倒鎮定下來,道。

  “徐學士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和二爺是什麼態度,剛剛在英國公府,我應該說的很清楚了,我們只是覺得,現在局勢未明,貿然營救操之過急,若因此徐學士便說我們想要置任侯於死地,未免有些武斷吧?”

  徐有貞雖不知朱儀在想什麼,但是,卻對朱儀的斷然否認早有準備,一副我已經看穿你的樣子,道。

  “救就是救,不救就是不救,哪來的先不救?”

  “其實話說回來,如果在英國公府中,焦駙馬等人並不急著救任侯的話,或許任侯還有一線生機,但是,他們既是這樣的態度,那麼,任侯的結局,便已然註定了。”

  話到此處,雙方都覺得自己掌握了面前人的底氣,但是,該問的還是要問的,朱儀淡淡的道。

  “何以見得?”

  徐有貞道:“這很簡單,既然您想要借東宮一事立下功勞,拿回爵位,那麼,任侯自然要倒,今時今日,成國公府雖仍有底蘊,但是,若要論在朝堂之上帶領勳貴啟奏進諫,卻並不夠分量,尤其是,在任侯還在的情況下,若要諫東宮出閣,自然是由他帶著勳貴們出面,最為合適。”

  “但是,如此一來,功勞便落到了任侯身上,小公爺籌謀許久,只為了藉此機會拿回爵位,又豈肯為他人做嫁衣裳?”

  “徐某甚至懷疑,從一開始,您就已經盤算好了,要整倒任侯,想要楊家的那份辯駁奏疏,恐怕之是一個幌子吧?您真正想要的,是讓楊家去跟任侯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