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麒麟 作品

第六百六十二章:這是一章鋪墊,又名:矛盾的太上皇(第2頁)

  但是,當他真正回到了大明,這點作用,自然也就消失了。

  剩下的,無非就是彰顯新天子的法統,讓天下看到天家的和睦,看到新天子的仁慈大度,看到新天子的倫序有道。

  他存在的意義,將完全變成為新天子而服務。

  既然如此,那麼,新天子的感受和形象,自然是被擺在第一位的。

  天子執意要保舒良,群臣只能讓步,天子要大張旗鼓的辦儀典,群臣不僅要辦,而且要盡心的辦,天子在儀典上任性不跪,群臣勸諫無法,也只能順著。

  不僅如此,在官方的文書當中,還要‘為尊者諱’,隱去這無足輕重的小小細節,讓天下人看到的,是一個敬重兄長,寬厚仁慈的天子形象。

  朱祁鎮明白,長此以往,他會慢慢的被遺忘在南宮,直到無人記得的時候,再突發‘急病’,撒手人寰。

  或許,隨之而去的,還會有錢皇后,周貴妃等人,當然,她們是‘自願殉葬’,死後會被追封追諡。

  至於他的皇子們,會被優待,賜一個大大的封地,然後被配上一整套完備得力的王府官,前去封地就藩。

  等到再過幾年,太上皇暴斃這件事情也無人再提起,他的這些皇子,就會被各地官員,以各種方式參劾。

  然後,天子在數次寬宥之後,不得不忍痛削去王爵,將人發往鳳陽高牆囚禁。

  而這些,在朝堂之上,不會掀起絲毫的波瀾,一切都順理成章,天下萬民,依舊會稱頌天子為聖天子,只有他這一脈,再無一絲生機。

  這並不是朱祁鎮的臆測,而是,真正的正在發生的事情!

  朱祁鎮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只能自保。

  雖然他早已經退居南宮,宣佈不理政事,但是,當他的身影徹底從朝堂上消失的時候,也正是他的死期。

  何況,還有太子!

  雖然說,對於朱見深這個庶長子,朱祁鎮並不算特別喜歡,但是,到了如今,這個太子,卻成了他能夠參與政事的唯一手段。

  谷濢</span>而且更重要的是,只要朱見深能夠穩坐東宮位,那麼,他這個太子之父,即便身在南宮,也不會被人全然遺忘。

  所以,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太子,朱祁鎮都不能真的不理世事。

  所幸的是,雖然這段時間自己不在京城,但是,母后依舊聚攏了一些勢力,足堪可用。

  但讓他沒想到的時,他回京之後第一次真正插手政事,就落得了個灰頭土臉。

  原本,對於任禮的失利,朱祁鎮只是感到有些焦慮,焦慮於自己在朝中失去了一大臂膀。

  但是,在阮浪的推波助瀾下,朱祁鎮察覺到,自己只是任禮用來聯合其他勳臣,遮掩他罪行的工具,於是,在焦慮之外,朱祁鎮又多了憤怒。

  越是落到這個境地,他心中的那根弦就越敏感,事實上,這也是他最終選擇相信朱儀的原因。

  他需要有一個忠臣,來讓他覺得自己並沒有眾叛親離。

  但,帝王之心永遠是矛盾的,朱祁鎮的心裡告訴他朱儀可以相信,可廷議上發生的事情,卻始終縈繞在他心頭。

  再加上太子出閣的事情遲遲拖延,朱祁鎮迫切的需要有個人能和他商量一下。

  所以,哪怕他知道這樣很張揚,但是,他還是下了詔書,讓常德長公主帶著駙馬薛桓進宮。

  下詔之前,朱祁鎮算到了各方的反應。

  他雖身在南宮,但名義上到底是頤養天年,並非被軟禁,而不論他心中是否願意,但至少明面上,他是主動禪位讓政,完成了皇權的平穩過渡。

  單憑這一點,朝堂上下,便都需要禮敬於他。

  所以,只要他不明著干預政務,召見幾個大臣,雖然容易引發各種揣測,但是,卻不算是什麼逾矩的事情。

  朝堂上不會有反對,天子那邊,也不好有太大的反應。

  畢竟,朱祁鎮召見的算是皇親,而且還用的是錢皇后的名義。

  更重要的是,哪怕土木之役朱祁鎮對不起社稷國家,但是,無論是在親征之前對這個弟弟的賞賜關愛,還是歸朝之後的主動讓步,他都沒有對不起這個弟弟的地方,相反的,單純從兩人的關係上講,朱祁鈺是拿了他的皇位的。

  所以,哪怕打心底裡朱祁鈺再討厭他,明面上的工夫還是要做的,不然的話,便會被天下人視為忘恩負義之輩。

  儘管朝野不免私下會有流言,但是,相對於找人進宮商量對策,緩解自己焦慮的心情,朱祁鎮已經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