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世巔鋒 作品

第179章 還是拖到這麼晚……


  這一場酒直鬧了兩個時辰方歇。

  因胃裡翻騰經不起顛簸,且這奉公市離家又不算遠,焦順便棄了車架,領著栓柱徒步折返。

  途徑街口報亭時,焦順想起近來忙的狠了,竟錯過了最近幾期的蟲二雜文,於是吩咐栓柱前去採買齊備。

  他自在街頭站了一會兒,因眼前總是天旋地轉的,遂尋了個攤子胡亂扯了馬紮坐下。

  那攤販顯是認出了他,非但不惱,反跑到不遠處的茶攤上,買來兩杯茶水供焦順解酒。

  焦順稍稍壓制了醉意,再看那攤販時,才發現原來是補胎打氣的所在,這買賣瞧著雖不起眼,卻正兒八經打著榮國府的招牌,在這奉公市上堪稱一等一的豪橫,沒少幹欺行霸市的勾當。

  當然,這豪橫也要分跟誰。

  焦順一直對‘天行健’保持著相當程度的影響力,對於這補胎打氣的攤子,更能夠一言可決,也難怪對方如此小心恭敬。

  他隨口問道:“最近買賣如何?”

  “自是極好的!”

  那攤販陪笑道:“這京裡用咱這充氣輪胎的越來越多,這買賣自也是越來越紅火——我從府裡調了兩個人幫襯,每日裡都還不得閒呢。”

  這半年多下來,天行健單在京城就發賣了十幾萬條輪胎,估計離市場接近飽和也不遠了,至少現在已經不像先前那般搶手了——反是補胎打氣的買賣日益興隆。

  好在外面各地也已經陸續鋪開,整體上來說,增產後的輪胎依舊是供不應求。

  和這地攤‘掌櫃’聊了幾句,栓柱也買了報紙回來。

  因攢了三四期的量,厚厚的捲了一摞,最外邊還拿專供五穀輪迴之用的商報裹了,一看就知道經驗老道。

  焦順接過報紙,順勢瞪了栓柱一眼。

  這小子如今也有十五了,見識比兩年前高了不知多少,當初那些言語自然嚇不住他——不過老對著報紙施法也不是個事兒,看來有必要幫他尋一門親事了。

  這年頭高門大戶結婚要晚一些,平民百姓則是普遍十五六歲就談婚論嫁了。

  今年給他定下,明年正好成親。

  想著些有的沒的,焦順再次搖搖晃晃的上路。

  因實在不願意繞路,故此走的是榮府前院角門,準備穿過拆掉的大花廳處,直接沿著內子牆回家。

  不想到了角門內,卻正撞見個提著藥箱的老道士。

  這老道焦順倒也認得,正是坊間聞名的張一貼,於是好奇的攔下問了兩句,打聽是這府上哪個主子病了。

  那老道尚不曾開口,引路的小廝先就搶著道:“還能是哪個,又是林姑娘病了——她天生身子弱,隔三差五總要病上一場。”

  這小姑娘整日裡悶在屋裡也不動彈,身子骨能好的了才怪呢。

  焦順大略問明病情,也就沒再言語,領著栓柱繼續往家趕。

  路上扶著內子牆吐了一遭,越發沒了亮相。

  進門忙喊玉釧去端醒酒湯,又仰躺在香菱腿上,讓她按壓突突亂跳的太陽穴。

  那醒酒湯剛送來,就聽院裡有人高喊‘焦大哥’。

  聽動靜就知道是薛蟠到了。

  今兒那些西南軍漢們,原本宴請的是他與薛蟠兩個,但因王子騰臨時召見——烏西人的使團就是王子騰親自護送抵京的——薛大腦袋這才沒能如約出席。

  如今他特意找了來,估摸著是為了詢問席間言語。

  焦順接過醒酒湯仰頭灌下,這才吩咐道:“去把薛公子請進來吧。”

  聽得‘薛公子’三字,香菱忙道:“那我先去裡間避一避吧。”

  當初她險些做了薛蟠的屋裡人,事情雖沒成,卻到底有些不好相見。

  焦順‘嗯’了一聲,她就小心翼翼用枕頭替換了自己的大腿,悄默聲的躲進了裡間。

  幾乎是與此同時,薛蟠也跟著玉釧走了進來。

  見焦順醉醺醺歪在羅漢床上,他也沒怎麼客套,徑自尋了椅子重重坐了上去,唉聲嘆氣欲言又止。

  “你這是怎麼了?”

  焦順見狀,不由奇道:“即便錯過了一場酒,也不用失落成這樣吧?”

  “唉~”

  薛蟠重重嘆了口氣,頹唐道:“恐怕不止是這一回,往後都再沒機會了!”

  卻原來薛蟠今兒被舅舅叫去,為的不是別的,正是西南來的那些軍漢。

  王子騰對他三令五申,嚴禁他再與西南軍漢往來,最好對京營的將官也疏遠些——總之,先前結交的也就算了,卻不能再繼續擴充軍中朋友圈。

  莫名其妙得了這番訓斥,薛蟠自是怨氣不小。

  回到家忍不住和妹妹抱怨,說舅舅自個就在軍中,偏說什麼不讓與軍中結交,真要如此,索性把親戚也斷了豈不是更好?

  薛寶釵細問了究竟,卻是肅然提醒道:“哥哥以後不要再渾說這話!舅舅在東南多半要有大用,故此才不願節外生枝。”

  薛蟠不解:“什麼大用?”

  又聽寶釵分析:“東南水師照著西夷的形制,重建成遠洋水師之後,說不得還要下南洋以宣國威——這於國於民自然是好事,然劍有雙刃,對外固然能固我大夏海疆、揚我大夏軍威,可若這遠洋水師被野心之輩所篡,便可揮師北上直抵京津,危害恐在諸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