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出發(第2頁)

    盧氏女嫁入東宮,成了太子妃,開始難免會提防梁氏、虞氏兩個良娣,若是她能先爭得盧氏女的信任,對虞良娣大為有利。

    鄭蓮子卻並不想幫那虞碧華爭好處,原本嘛,同為太子的姬妾,雖暫時是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日後的榮辱還得各憑手段,虞碧華要是個識趣人,看在皇后的情面上她也樂意援手,但那女子,就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裡,虞氏女的出身原也不算高,無非就是仗著她是皇后的侄女罷了。

    不甘心歸不甘心,鄭蓮子也情知此時只能言聽計從,她能不能進東宮,可全憑皇后的一句話,而日後的榮華富貴,也得先要邁過東宮的門檻才有機會。

    原本無心梳妝——她現還只是個良人,再是如何著裝打扮,無非也就是跟著宮人們乘坐末列的大車,引不起多少觀注——唯一能讓她振作精神的是,今日神元殿君定會丟臉。

    今日這樣的場合,越是尊貴的人越要濃妝豔抹,可軒氏的膚色本就不夠白晳,眉眼更是不夠嬌美,越是濃妝越是俗氣,且她的車駕還緊隨著龍輦,要若是有百姓將她誤認為皇后……那可有樂子可瞧了。

    鄭蓮子下定了決心,她是萬萬不會提醒軒氏不要去爭人矚目的,等秋狩禮後,軒氏回到建康城,滿城已經都在流傳她這神宗後裔的笑話,且看她如何無地自容,說到底,世間根本就沒幾個百姓仍在追崇大濟朝,如今親眼看看大濟的宗室女已經全無湟湟貴氣,就都明白軒氏所謂的尊貴身份,無非是大豫皇室的施捨罷了,一個被認定乃搖尾乞憐,淪為笑柄的“貴族”,就看二皇子、三皇子之流,還願不願意爭娶。

    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鄭蓮子才不在攬鏡自照,她為了不“提醒”軒氏,特意也經過了濃妝豔抹,抹了鵝黃,畫了花鈿,霞蘊雙頰,她自忖哪怕施加這樣豔麗的妝容,因眉眼生得清麗,總不至流於粗俗,又特意挑了件蓮瓣紅的衫子,挽著滿繡桃朵的披帛,配一條蘿藍紫的長裙,腰間繫著長長的珠絛,她巴不得這樣一身被軒氏照樣學了去,可就軒氏那樣粗鄙的氣態,哪裡穿得出秀雅嬌柔的風情……活像個農婦,被故意裝扮成了丑角。

    行至寢殿外,鄭蓮子先聽得幾聲說笑,隱隱的像那尚宮陵的聲氣,正誇讚著,鄭蓮子撇撇嘴角,滿腔的不屑,這世上啊,正因為睜著眼說瞎話的人太多,才有那麼多毫無自知之明的人。

    她款款提著裙,邁過檻,並不理會紗櫥外的宮人,直接入內,向左繞過了一面畫屏,才見東窗下妝臺前,站著幾個人,鄭蓮子過去,笑著聲:“妾一陣間就要去顯陽殿問安了,特意來告會殿君,不過殿君若是需要妾指點如何梳妝,妾不敢不聽令。”

    尚宮凌斜了鄭蓮子一眼,差點忍俊不住,但她自是不會多嘴的,只示意宮人們閃開。

    鄭蓮子這才看見神元殿君的身影。

    竟是穿著一件佛手黃的大袖袍,繡一隻振翅的白鳳,髮髻梳得極其簡單,帶垂珠金冠,待殿君轉過身來,鄭蓮子只覺眼眸竟被一道炙烈的光芒猛地刺穿了——蜜黃衫、流金裙,層層疊疊濃淡互襯,如此明燦的一類色彩凡俗之輩哪敢穿著,卻不知為何,素來就顯得幾分粗鄙的軒氏竟被這身衣裙襯得英姿勃發——而她頭帶的那頂金冠,從正面看竟然近似大濟朝長冠的式樣,也唯有從側面和背面,才為步搖垂珠裝飾出幾分巧致,偏因這樣的衝突,竟越使軒氏看上去氣度不凡,地位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