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 作品

第312章 波折

 “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
“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什麼?賀蘭部反正?曲叔,你確定,他們不是詐降?”半個時辰之後,正帶領大軍趕路的姜簡接到了曲斌的回報,瞪圓了眼睛詢問。“確定!賀蘭部吐屯賀蘭敏雄將他的三個兒子,都交給我帶回來了。並且答應親自來見你。負荊,負荊請罪,”曲斌連呼吸都顧不上調整均勻,一邊狂笑,一邊搖頭,“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可以先把隊伍停在附近的山坡上,等他來了之後,再隨機應變!”“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呢?他們兩個先前不是在賀蘭部麼?”姜簡皺了皺眉,明知道沒多大可能,仍舊帶著幾分期待繼續追問。“跑了!”曲斌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塵土,苦笑著搖頭,“據賀蘭部的人說,在僕固部被咱們攻破的消息傳過來的第二天,羯盤陀和史笸籮兄弟倆,就藉口去搬救兵,逃之夭夭了。我估計,他們哥倆兒如果不是逃得太快,賀蘭敏雄還未必下得了決心反正!”“鐵奴,麻煩你給曲叔他們拿些馬奶,潤潤嗓子!”彷彿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簡心裡空落落地好生難受,揮了揮手,強打起精神吩咐,“瑞根,去附近尋找向陽的山坡,然後咱們安排弟兄們上去列陣。”先前鑑於賀蘭部規模較大,他費了好大力氣制定了針對性戰術。並且還專門分出了五百兵馬,由蕭術裡帶著繞向賀蘭部西側。以免史笸籮和羯盤陀兄弟倆發現形勢不妙,再度溜之大吉。而現在,賀蘭部望風而降,史笸籮和羯盤陀兩個也搶先一步離去。除非他狠下心腸,拒絕接受賀蘭部的反正,否則,先前的所有佈置,就全都是白忙活一場。“賀蘭部還承諾獻上一萬斤肉乾,五千斤奶酪和一千匹駿馬,犒勞王師。”看出姜簡的臉色不對,曲斌拉著戰馬的韁繩又向前走了幾步,喘息著開解,“有了這些,咱們也不算白跑。另外,我聽賀蘭敏雄的長子賀蘭盛的意思,他父親還願意派出兩千兵馬,聽從你的調遣。”“曲叔放心,只要賀蘭部真心反正,我肯定不會像車鼻可汗那樣燒殺搶掠。”姜簡笑了笑,低聲承諾,“您辛苦了。先帶著斥候們去喝點馬奶酒補充體力。至於要不要賀蘭部出兵助戰,等我見過了賀蘭敏雄之後,咱們再做打算。”“好!”知道姜簡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曲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安置自家斥候和帶回來的三個人質。終究已經年過半百,他的體力大不如自己年輕時候。這一趟雖然未曾與敵軍交戰,光是來回策馬趕路,也將他耗得腰痠腿軟。接過羽稜鐵奴送上前的馬奶酒喝了大口,又啃了幾片肉乾,沒等將肚子填飽,竟然就背靠著坐騎打起了呼嚕。琇書網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姜簡帶領大夥,押著車鼻可汗跟許多突厥貴族,穿過了長安城的西門。沿途無數百姓,將熱氣騰騰的糕餅、點心,還有各種時鮮瓜果,不要錢般朝大夥懷裡塞。而不遠處宮城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則帶著一眾文武官員,主動迎了出來。還有若干個太監和宮女,捧著官袍、金銀和告身,美滋滋地等著向大夥發放。這回,剛剛到手的官職,終於沒有被人奪了去!曲斌高興得心花怒放,在馬鞍上挺直了胸膛,準備接受皇帝陛下的慰問。誰料想,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串地高亢的號角聲,“嗚嗚——”穿雲裂帛,氣沖霄漢。“有敵情!”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將手摸向了身邊的戰馬韁繩,卻不料摸了一個空。“曲將軍醒了!不用慌,不是敵情。賀蘭部的吐屯帶著族中長老到了。”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張笑臉,也出現在他面前。“鐵奴,我這是在哪?”曲斌立刻認出了對方,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腦袋詢問。“中軍帳後面的偏帳。剛才看到你睡著了,姜都護怕你著涼,就命人給你臨時搭了個偏帳暫時安歇。”羽稜鐵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曲斌的肩膀。“偏帳?還是中軍帳之後?”曲斌遲疑著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帳篷。裡邊幾乎沒有任何陳設,地上也沒鋪任何東西,只有落日的餘暉透過糊著牛尿泡的窗子,照亮自己身上的皮襖和身邊頭盔和橫刀。低頭再細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抬到了一張氈子上。而在氈子之下,還墊了十幾層牛皮和羊皮,以防泥土裡的寒氣透過來,侵入自己的身體。“老了!”扯住羽稜鐵奴的手臂,曲斌掙扎著坐起,同時苦笑著搖頭,“居然能在野地裡睡著。虧了你們照顧,否則,我這回非落下病根不可。”“曲叔沒老,是太辛苦了。”羽稜鐵奴很會安慰人,笑著給曲斌遞上一塊溼手巾,“奔襲兩三百里,還得防著敵軍在沿途設下埋伏,哪怕是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也會累得筋疲力竭。待確定了賀蘭部投降,暫時不會再有戰鬥,人當然會放鬆下來。而人只要一放鬆下來,就會犯困,換了誰都一樣。”琇書網“終究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了!”曲斌三下兩下抹乾淨了臉,站起身,一邊緩緩活動筋骨,一邊隨口詢問,“姜都護準備在此地紮營麼?怎麼連中軍帳都豎起來了?”“姜都護說,如果賀蘭部反正的話,大夥就沒必要進入賀蘭部了。否則,彼此都會連睡覺都睡不踏實。”羽稜鐵奴想了想,笑著回答,“所以,就命令大夥一邊在等待賀蘭敏雄前來請罪,一邊于山坡上紮好了營盤。這樣,哪怕賀蘭敏雄來得晚一些,弟兄們也不用站在風裡挨凍。”“那廝才來麼?我睡了多久?”曲斌敏銳地意識到,賀蘭敏雄來得有些遲,皺著眉頭詢問。“您老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吧。”羽稜鐵奴又想了想,繼續笑著回應,“先前賀蘭部那邊,應該是出了一些情況。姜都護沒有派人去幹涉,只管叫大夥紮下營盤來,耐心等待。現在,估計是賀蘭敏雄把事情處理利索了,所以才趁著天黑之前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