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犧牲精神


達達利亞沒有下場。

他不知道這是羅摩的計劃,但他確信這個時候肯定會有人比他更有資格出手。

或者直接一點,如果羅摩不出手,也就意味著他絕對不該出手。

經歷了這麼多,達達利亞已經成長起來了。

他無比地篤定,當更有資格出手的人不出手而是沉默的時候,這已經意味著全部都是虛假的,他更加不應該出手。

以他在這個時間點的戰鬥力,隨便配合一些隊友,就能夠清剿掉包圍的深淵法師。

注意到了自家的戰鬥狂老大沒有出手,愚人眾的兵士們對視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這場突如其來的作戰的本質——作秀,假打,絕不認真出手。

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達達利亞都不願意打的架,就沒有任何盡力去打的價值。

達達利亞看羅摩,而愚人眾的兵卒在看達達利亞。

到了最後,大家都在演。

唯獨楓丹的衛兵是真的在幹活,但他們的攻勢完全不值得教團的法師認真。

“發生了什麼。”達達利亞順手抓住了一位臨時指揮官。

“您不知道,執行官大人?”指揮官一臉懵逼,“可這是僕人大人給我們的命令啊。”

他還沒來得及指揮——假賽是一種藝術,需要好好佈局的,但他的佈局剛剛開始,地下的兵卒好像就已經明白了什麼,開始朝著他的預期目的進行了。

有關假賽,他當然不可能一開始就通知所有人,甚至也做好了犧牲一部分兵卒的準備。

但這些準備全部都沒有派上用場,雙方的默契超乎了所有人,包括他們彼此的想象。

然而更加難以想象的,是達達利亞居然一無所知。

不是,你一個執行官,憑什麼敢什麼都不知道的?

達達利亞挑了挑眉,但已經無力吐槽了。

“別管這麼多,告訴我現在我應該做什麼就好了。”

他選擇接受現實,甚至願意聽從下屬的命令。

啊這······您也沒告訴我,指揮作戰裡還有我的上司啊!

小兵能指揮自己的上司去衝鋒麼?

風拳忍不住開始了思索。

“什麼都不做,大人。”他話語恭敬,“您應該看的出來的,我們並不想要和對方分出勝負,您什麼都不做,就是做了最多的事情。”

反正法師是不想要做什麼的。

以愚人眾對於深淵教團的調查情報來說,這顯然並不是這些魔物的真正手段。

相比較常規的元素力,這些魔物用的更多的手段其實都是正常的元素力根本做不到的。

殺人是力求對方死的快而徹底的活動,如果真的是為了殺人,顯然留牌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只是他們偽裝成了拖延時間的姿態,就好像把一切的中心放在了歐庇克萊歌劇院內部,而這合情合理,即使是已經明白了雙方合作的指揮官也挑不出毛病。。

畢竟如今歐庇克萊歌劇院內匯聚了楓丹最多的貴族和商人,如果裡面被屠殺殆盡,楓丹幾乎就可以開始重建了。

他們有絕對的理由去留手而不是乾脆的對所有人趕盡殺絕,畢竟在多數人眼中,他們只需要維繫已經得到的戰果就足夠了。

不需要對外進行額外的戰鬥和殺戮,這隻會增大風險。

只需要控制住這座歐庇克萊歌劇院,內部的戰果就已經足夠龐然了。

正是因為已經到手的利益太大了,所以他們對外的懶散也就可以被理解為留手應對意外。

如果什麼都沒有拿下,大張旗鼓的攻擊卻又毫無成果,是個人都會懷疑的。

封鎖歐庇克萊歌劇院的效果就在於此。

但愚人眾不能這麼演。

他們是國際友人,是來幫助可憐的,三番五次遭遇意外危機的楓丹人的好朋友。

所以他們的戰鬥必須盡力一些。

但這同樣談不上困難。

某一位兵卒被冰刃擦傷,這並不致命的傷勢卻讓他立刻躺在了地上,雙手緊緊地揪住了心臟處的衣物,彷彿心臟正在劇烈抽搐,受到了某種認知之外的危機。

已經有人高聲喊道:“快來救援,把他帶離戰局,他已經被邪眼反噬了!”

他的聲音即使是在混亂的戰場中都如此響亮,讓被迫旁觀的達達利亞都忍不住精神一振——他已經在打瞌睡了。

邪眼確實有副作用,但這種副作用······

同僚們斜視了一眼自己撤出戰場的隊友,為了帶走這個“傷員”,還有三位兵卒跟著撤退了,兩個不知道從那裡整了個擔架,一個負責保衛傷員不再二次受創。

大家紛紛對視了一眼,又看到了完全沒有任何意見的指揮官,內心已經完全明悟了。

就說為什麼達達利亞這個戰鬥狂不來亂殺,原來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假賽!

以愚人眾的軍紀,別說邪眼的副作用根本就不是這個,就算真的在戰場上犯病了,也得繼續打下去。

至於說三個友軍護送一個傷兵,真出了這種事情,常規的反應應該是一槍斃了傷兵,而不是用他一個拖住三個有生力量。

殘酷,但戰爭需要高效。

這四個人就這麼撤出了戰局,指揮官卻沒有把他們拉出來殺雞儆猴,那意思還不明顯?

大家紛紛各顯神通,為自己的退場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這需要從快,戰場上剩下的人太少,就不能夠退出去了。

演戲總不能演到演員都走了。

另一邊,一位愚人眾的外交使者一臉沉痛地走進了一間報社。

他將各種並不刻意拍攝的圖片遞了過去,連帶著的還有另外一些封裝厚實的包裹。

這並不是唯一的一個外交使者,愚人眾的手段也不僅僅是報社而已。

在這場戰爭落幕之後,愚人眾將成為楓丹之友。

他們接下里將會玩一場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操作——基於黃金屋的停產,七國唯一的貨幣摩拉將會徹底退出交易市場,而接下來的貨幣戰爭,雙方已經開始拉攏自己的盟友了。

羅摩代表的須彌選擇了蒙德和稻妻,事實上如果沒有這件事情,連同楓丹也在祂的合作名單之列。

這個名單不會有至冬和璃月。

這兩家在貨幣戰爭之中的優勢不是一點半點,盟友不是爹,找個太強的就不是合作,而是依附了。

但愚人眾打算爭取楓丹,把楓丹拉到至冬的陣營。

這麼說雖然有些抽象,畢竟楓丹的水之神其實也是羅摩,而羅摩顯然是打算打造自己的貨幣,而不是選擇依附於過去的大哥二哥。

但這裡面並不是沒有操作空間的。

因為羅摩並不具備對楓丹事務的實際操控權,也就是說,在這件事情上,決定結果的是好處,而不是羅摩的想法。

偏向至冬的好處多,楓丹就是至冬的盟友。

偏向須彌的好處多,楓丹就是須彌的盟友。

雖然選擇至冬或者璃月也就意味著肯定是當不了老大了,但這也無所謂了。

只要不想著拔尖,怎麼走都是路。

那維萊特肯定會選擇和須彌聯合,祂有足夠的自信保證楓丹的利益,甚至還會嘗試著謀取聯盟的實際控制權,讓楓丹成為第一。

和弱者的聯合也就這點好處了,你有機會操作一個同盟,然後搶佔第一的寶座。

而如果和強者合作,那就只能夠依附,很難會有任何的操作空間。

失去了那維萊特的楓丹,在羅摩不具備干涉權力的時候,實際上的決定權就是民意。

民眾決定那個更好,楓丹最後就會駛向何方。

這就需要輿論攻勢。

至冬將會在成功之前,成為楓丹人永遠的朋友,並且在成功之後,成為楓丹永遠的爸爸——事情總是如此,達成合作之前需要維繫關係,合作達成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對方就不具備這種你必須認真對待的價值了。

除非他另有價值,可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反正伱還可以變臉,繼續我管你叫弟,你我兄弟齊心,你管我叫爸,我們父子上陣。

不衝突,變臉是一門藝術,該用就用,有用就用。

羅摩沒有為僱傭出一分錢,甚至如果兵卒受傷了,祂都不包醫藥費的。

這種合作對象你不罵祂兩句,都顯得你有病了。

但愚人眾還是來了。

因為愛和正義?

當然不是,因為有利可圖。

所有的事情都在穩步發展,每一個人都在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包括楓丹人。

儘管他們多次遭遇意外,但至冬已經因為同情楓丹人的遭遇所以徵調了大批物資。

它們將以一個低廉的價格用在所有的楓丹人身上,這筆廉價但並不劣質的貨物,能夠很好的滿足楓丹人之前的所有損失。

而楓丹人要做的,僅僅是在接下來的糖衣炮彈之中看穿自己的利益需求,適時的選擇接受或者拒絕,而已。

這十分簡單,儘管楓丹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這也不是楓丹人錯了,或者楓丹人貪婪短視,主要是這環境就不像個人能夠過的,實在是楓丹人最近太難了。

他們做不到拒絕,被糖衣炮彈所腐蝕反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同一時間,羅摩正在發呆。

祂委實不知道最近該乾點什麼了。

努力?

數字繼續上升,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祂要花費上百年的堅持,才能夠推動升級大業。

這其實一點都不過分,如果用百年的時間就能夠站在魔神的最高處,一窺龍的位置,任何魔神都會覺得這是恩賜而非劫難。

而如果花費千年的時間,就能夠從魔神走向龍王,這又是龍王都要驚詫豔羨的能力了。

千年對比祂們這樣的生命,委實是什麼也算不上。

唯一的問題是,羅摩沒有千年,甚至沒有百年的時間了。

系統最核心的部分,羅摩沒有時間去好好發揮了。

祂委實沒有這麼長的時間去刷經驗值了,儘管這時間其實很短,但命運也沒給祂留更多的時間。

羅摩只能夠考慮去走一些捷徑。

但捷徑······

“捷徑不就是龍王麼?”

羅摩嘆了一口氣。

一般的捷徑能不能走要看技術,這種捷徑能不能走,就全看龍王的心情了。

阿佩普其實有一定的可能能夠說服祂割讓權柄。

祂對自己的現狀已經有了一個足夠的認知,對於世界來說,持有一半權柄的古龍阿佩普,和持有全部權柄的古龍阿佩普是一種生物,都是被天空島輕易就能夠錘殺的生命。

從日月前事的記敘來看,完全體的古龍也還是不夠用,必須要藉助某些局外的力量才能夠支撐祂們踏上最後的舞臺。

翻過來說,如果沒有禁忌力量的支持,阿佩普就無所謂權柄有或者沒有了,因為結果都是一樣的。

無非是被人單手吊打和被人一根指頭點殺的區別,看似區別很大,對於當事人來說就沒什麼差別了。

這是阿佩普,祂有古老的記憶作為充分的論證,證明了即使是古龍也有極限,而祂跨不過去。

考慮到祂被赤王血坑的一次,阿佩普的龍生多半就和禁忌知識徹底決裂了。

那祂就有一定的可能,在這些種種認知的基礎上,將權柄讓給羅摩——當然,祂肯定需要羅摩做出一系列的保證,簽下一系列的契約。

對於結局沒有影響,並不代表這東西就不重要了。

即便是阿佩普這樣已經有了足夠認知的古龍,祂其實也未必願意這麼通情達理。

道理還是老的道理,我的王位可能確實沒辦法再世界末日的時候保住我的命,但我總不能因為它再結局的時候沒有用處,就乾脆讓你來當這個國王吧?

你勾把誰啊?!

除非我看到了,你有解決災難,保住我的王國和我的子民的可能性,然後我要經過一系列的思想鬥爭,最後決定為了大義而把一些本來是我的東西送給你。

這肯定不是白送的,我需要你去做事情,去拯救世界,拯救我的人民。

而這種可能性,也只有阿佩普的身上能夠看到,因為祂切身地體會過自己的無能,也體會過全盛時期的自己。

這些剛剛補全自己的古龍,可就未必有這種犧牲精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