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作品

第366章 諸葛掛帥

《漢紀·昭武帝紀》:建安十九年秋,中祖補詔:“收田租畝八升,可用麥抵。五升麥抵四升稻,十升麥抵八升稻。”

 宿麥想在南方推廣,除了政策的引導,還要從思想上解放百姓。

 如對於小麥有毒論,劉備還特意讓王粲持筆,解釋小麥無毒。表示小麥之毒,多是儲存不善引起,而非小麥本身引起。

 《論麥毒》布露各州郡,儘量讓南方基層百姓能夠清晰認識小麥,而非妖魔化宿麥。

 且說宿麥有毒論,傳播之廣,時間線之長,能離譜到什麼地步?

 唐代名醫孫思邈,言多食麵餅,容易引發外邪入體,從而導致頭髮脫落,小腹發脹,需服用花椒、蘿蔔才能解毒。(注1)

 元代名醫賈銘,更誇張表示吃麵中毒後,不僅掉頭髮,連眉毛也跟著一起掉。

 除以上這些人,還有北宋醫學家董汲、北宋科學家沈括、明代學者高濂也都相信小麥有微毒。

 明代醫學大家李時珍,也是認為小麥有毒,然李時珍比孫思邈好些,認為北麥無毒,南麥有毒。

 何以解毒?

 或言食用麵湯,或言食用花椒,或食麥麩,可解麥毒。

 在霍峻眼中,麥毒之說的盛行,除了南方潮溼,不便儲存,容易滋生細菌等因素外。倒不如說是以粒食為主的華夏文明對粉食的不習慣,以及文明的自我優越性。

 粒食,北人食粟,南人食稻。這是華夏文明誕生以來難以磨滅的印跡。粉食這種異端飲食,讓習慣粒食的漢人難以適應。

 較後世人皆能食雪白的大米飯,然缺乏先進技術的古人多是連殼帶米一起蒸煮。小麥若用蒸煮,口感極其差勁,如此自然不被先民所看重。

 以至於南宋末年黃震曾言,‘厭賤麥飯,以為粗糲……聞有碎米尚付豬狗,況麥飯乎?’

 為何如此?

 多因南人能食稻米,其產量比粟高,即便不能食稻米,也能食用魚蝦、野蔬之物。

 為何北人不嫌棄?

 因歷代之降,北方多災,南方少災。如明末的小冰河時期,北方大片饑荒,農民起義不斷;南方雖也有災荒,但多是小面積。

 自然災害之下,石磨的出現,北人不得不開始食用小麥,革新主糧。從北粟南稻的飲食格局,才漸漸演變成後世熟悉的北麥南稻飲食格局。

 當然至於宿麥是否有毒性,今時已不在南人百姓的考慮當中。種宿麥有利可圖,能抵稻米田租,為來年留足稻米口糧即可。反正秋冬閒來無事,多費勁種點宿麥不就好了。

 基層百姓接受信息晚,自有消息通道的中下士族在今歲便嘗試種植宿麥,以為來年繳納賦稅之用。中上士族即便看不上蠅頭小利,出於節省稻米的考慮,也會種植宿麥。

 武陵郡,零陽。

 官舍內,亭長冉省坐在席上,向亭下的七八名里正宣佈,說道:“大王詔令,從今歲時起宿麥可代稻米繳納田租。五升麥,可代繳四升稻。此大王之恩賜,諸老當回鄉間告知百姓,大膽種植宿麥!”

 “種宿麥?”

 里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探討這個政策。

 “好事啊!”

 鬚髮半白的里正冉興,笑道:“縣官上任,下令力行宿麥,老夫規勸百姓,百姓多應付了事。或言不知宿麥,或言宿麥有毒,或是言無麥種。今大王此詔下達,不消老夫規勸,怕是這些人紛紛思種宿麥。”

 “亭長,大王收宿麥為田租,不知能是持續多久,就怕今歲種,明歲撤銷此令?”蔣杞憂慮說道:“若是反覆,就怕種了宿麥,無人願收。”

 冉省捋著鬍鬚,說道:“縣官言,郡中已在興建倉庫,專為儲存宿麥所用。且中樞下令,各郡於水流湍急處,修建水坊石磨,以用於研磨宿麥。料此動作,大王應有長久收麥之念。”

 興建儲存倉庫、水坊石磨本不該讓普通的亭長知道,但是為了增強基層吏員與百姓的信心,故而太守蔣琬將系統工程告訴治下縣長,也讓他們傳達下去,增加政府的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