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鏖戰


  蠻國的蠱蟲便如自天邊席捲而來的黑風,它們成群結隊,嗡嗡轟鳴,團聚在兩山之間的隘口處,向劍門關的城樓壓來,便好似遮天蔽日的陰雲。

  那金色的劍雨,則匯成了一條通向穹空的長河,不計其數的金光於長河之間交相明滅,湍流不急,只向著那漂泊而來的陰雲延綿破空而去。

  彼此相觸不過須臾之間,那鋒利的劍刃只在一瞬便劃破了眼前的蟲雲,乍起陣陣戾叫,亦有破風之聲“涔涔”作響。

  沒人能數清那金色的長河裡,究竟有多少柄燦金的小劍。

  也沒人能數清烏黑的陰雲裡,到底有多少隻猙獰的蠱蟲。

  人們只看見那小劍拖曳著金華的流光,向著蟲群裡那一隻又一隻個體爭相斬去!

  它們只在一瞬破開了蠱蟲的軀幹,劃出烏紅的汙血,硬生生將那黑雲似的蟲群,斬出一道顯而易見的豁口——

  “是國師!國師出手了!”

  那金色長河綻放的明光,連同那一身白袍的身影,映射在鯉國將士染血的面龐上。

  他們不住欣喜,卻又有些得意忘形,不少人心生懈怠,卻在一瞬露出了破綻。

  眼看蠻軍就要積壓而來,顧青山不由大喝一聲:

  “莫要走神!迎敵!”

  她一劍洞穿了來犯蠻人的胸膛,任由劍身渴飲蠻人的鮮血,待將長劍抽出,便一腳踢翻了蠻人,將其死屍踹向了長城之下。

  餘光所及,恰巧瞥見半空的雪白,好似在半空佇立飄忽。

  哪怕他身著白衣,她也能一眼認出那就是江河的背影。

  而那身影的腳下,正是金河的起源。

  她恍然想到昨日薛正陽所與她說過的話——

  他們不必擔心那侵擾的蠱蟲。

  原來是打算交由江河解決。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裡蟄伏了多久,才尋到了如今這個機會。

  可……薛國師呢?

  他如今又去了哪裡?

  情況緊急,她也無心再作考慮。

  但她也未有多麼著急,只做好著自己的分內之事。

  只因她無比的相信,那個做出了一切決定的人——

  與長城之上的廝殺相對的,正是天際那一道相撞的飛劍與蠱蟲。

  那蠱蟲見到劍瀑傾瀉而來,便爭相四散,任由那席捲的陰雲化作逐團黑霧,便要與那長河輾轉游擊。

  可那長劍卻同樣似是具有生命一般,只在陰雲四散的同時爭相分流,攔截住一眾蠱蟲的去路。

  那被困的蠱蟲無計可施,便要張開猙獰的口器,咬向那金光小劍,卻又在相觸的頃刻間,被那滿溢的無形劍氣橫掃碾碎。

  長河就此衝散了黑雲的陣型,又在天際飛馳之間相互交匯,它們只左右相逆,好似圍成一個偌大的旋風。

  彼此摩擦的風聲愈發呼嘯,流轉之中,又於天穹之上漸漸籠起了暴風,將那密佈的蠱蟲徹底掩在了劍光之下,捲風之中亦有劍氣縱橫,絞殺著被聚攏圍困的一切生命。

  唯有此時,那靜靜凝視的蟲蠻,心境才似終於有了一番起伏。

  對於那鯉人的反抗,他其實早有預料。

  他深知一旦自己放出這吞噬血肉的蠱蟲,必會在下一刻被人以術法相破——

  但他便是要一步步試探對方的底線,看看他到底還有多少手段。

  畢竟對於地境修士而言,單有一柄地境法器,便已然稱得上家底殷實。

  因為地境法器所需的材料、人力,皆遠非人境法器可比。

  只不過,當親眼見到那鯉國的薛正陽,在身懷地境法器拂塵的當下,還能使出有如此殺傷的法寶出來,他還是不免心驚。

  有錢,太有錢了。

  雖然那吞噬血肉的蠱蟲,本就不如五行之蠱一般稀有,否則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巨的數量。

  但那金光小劍,仍是在交相切割之間,把它們的軀幹撕扯地粉碎。

  更何況,那小劍的數量竟是如此龐多。

  那定然是個品階極高的法寶才對——

  那劍氣與火靈氣並不衝突,完全可以雙修並行。

  正如他也曾瞧見過揮出流水漩渦的刀客一般。

  所以蟲蠻並未感到多麼意外。

  可先有法器,再用法寶——

  這薛正陽,簡直是富有的……不講道理!

  他已然在頌出蟲鳴,但只憑蠱蟲那弱小的血肉之軀,怕是無法在那劍氣停下之前掙脫出來。

  他只能任由那捲積的劍雲,將那食人血肉的蠱蟲徹底吞噬殆盡。

  定要想些其它辦法,對那固守的劍門關造成衝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