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巍蟹 作品

81.單薄的背影


  如水的月光鋪陳了費舍爾前進的道路,他快速地越過了前面被吹得東倒西歪的帳篷與炊具,來到了在夜晚中不斷嘶鳴的馬匹前面,後面的馬車已經被完全吹倒了,他雙手使力,將側翻的馬車扶正,來到了馬車的內部。

  他懷中的埃姆哈特聽到了外面重新安靜下來,便心有餘季地從他的懷中鑽了出來飄浮在半空中,瘋狂扭頭打量著四周,順帶開口道,

  「剛剛外面發生什麼了,吵得要死...等等,已經結束了,對吧?」

  「還沒有,外面還有一個和鳳凰種有關的詛咒怪物在準備殺人...鳳凰種的消失和靈界有著密切的關係,而圖蘭家族也和鳳凰種有關,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們要找到霜雪梧桐樹幹什麼...」

  費舍爾一邊翻找著車廂內滾得到處都是的物品,一邊如此對著埃姆哈特開口說道。

  埃姆哈特聽到了費舍爾說的情況,瞥了一眼外面依舊鬧得很兇的風雪,便一句話不敢說地又重新縮小,跑到了費舍爾的懷中躲起來了,

  「嚇死我了,那我還是接著藏起來不拖你後腿了。你完事了記得叫我,我知道的,你也不想失去我這位可愛的書朋友...」

  「......」

  費舍爾沒回應書爵士的話語,他的動作不慢,感受著車廂中魔法的波動,最終在一個碎裂的相框旁邊看見了他要找的東西,那是一串項鍊,整體由銅製成,項鍊的底端還帶著一塊如貝殼一般可以存放照片的結構。

  在那結構之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閃爍著微弱黑色光芒的魔法紋章,彰顯著鐫刻出這魔法的魔法師的技藝高深。

  費舍爾輕輕用手指推開了那小小的「貝殼」,裡面一張已經泛黃了的老照片便顯露了出來。

  上面,一位坐在輪椅上的嬌小女孩面無表情,穿著厚重的北境古典公主裙,臉上的表情絕稱不上好看,挎著個小臉,手中還捧著一本厚重的書籍,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不過從她頭上帶著的彷彿是屬於別人的魔法師帽看來,這應該是小時候正在被教導魔法課程的瓦倫蒂娜。

  而在她的輪椅旁邊,一位長得頗高,鬚髮皆白,帶著慈祥笑意撫須的老人站得筆直,雖然這位老人有著北境人最標準的樣貌,但那樣的氣質卻還是讓費舍爾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老師,海爾森。

  他們是一個年代的老人了,因此在許多地方上都有相似的地方。

  貝殼的內側還用手刻著一行小小的北境文字,和外面鐫刻的魔法痕跡十分類似,卻沒有任何魔法的光芒,上面寫著,

  「瓦倫蒂娜·圖蘭小姐的六歲生日,因為跟我學習魔法而哭喪了臉」

  「赫爾多爾·圖蘭留存」

  費舍爾反手捏住了那保存了十一環高環魔法紋章的項鍊,一言不發地扭頭看向了馬車外面。

  ......

  ......

  「月公主,最後的一隻鳳凰...我等待了你這麼多年,終於,終於...」

  祠堂外一路狂奔的赫爾多爾背後,那詛咒的呼嘯之聲眨眼而至,赫爾多爾什麼都看不見,卻能感覺到身後詛咒實體的步步緊逼,它盯死了自己手中握著的月公主之劍,卻一點都不慌亂,只是釋放著手中劍刃的氣息不斷奔跑著。

  從圖蘭家族讓瓦倫蒂娜出來送死一般地尋找霜雪梧桐樹開始,赫爾多爾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只是因為瓦倫蒂娜是家族中唯一一位能使用月公主劍的人,年紀輕輕的她便要擔下如此重任,向著沒有人知道的北境歷史發起挑戰...

  這不能不稱得上是諷刺與荒謬,但僅僅只是一位家臣的赫爾多爾哪裡有資格能參與決策,哪裡有資格去改變瓦倫蒂娜的命運呢?

  他唯獨能做的,便也只是在瓦倫蒂娜前進的道路上用殘軀為她掃除一二障礙而已。

  想到此處,他那捏著手中月公主劍的機械手臂愈發用力,實際上,在他的視線之中,滿滿地全部都是深紅色的警告提示與光芒。

  「警告...數據丟失...警告...數據丟失...」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遠離這具軀體,他之所以現在還能奔跑、為瓦倫蒂娜盡最後一份力,全是因為他體內正在熊熊燃燒的靈魂在作苦苦支撐罷了。

  「滋滋...呵,我可什麼都沒丟失...」

  身後的詛咒逐漸迫近,隨著風雪一般的寒冷漫上心頭,他無機的身體內不斷爭搶地生長出了一根根深黑色的羽毛,零件彷彿許久沒有潤滑過一樣,每一次挪動都要發出極其刺耳的摩擦聲。

  他低頭看著手中緩慢褪色的月公主劍,口中蒸汽狂噴的同時,他身體上的靈魂光芒也勐地變得耀眼起來,如同斐洛恩使用的死光一般從他身上脫離開來,朝著身後的詛咒實體濺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