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死腐病


“當然,別說是去北境了,你想要環行世界都不成問題...只要餵給她煤炭,讓我登上船長室,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聽到了他的話語之後,費舍爾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老人,只見這位來自於不知名國度卻能說出一口流利納黎語的老人身上滿是厚重的骯髒,聽起來他似乎是一位經驗十分豐富的船長,但現在全身上下能左證他話語的只有他胸口那一塊落滿納黎巔峰航海功績的金色指南針。

“你不是納黎人?”

“算是半個納黎人,血統上不是...在幾十年前我為納黎的開拓公司辦過差,那個時候納黎的企業們渴望前往海外賺取豐厚的利潤,納黎的民眾卻還在觀望,哪家的母親、哪家的妻子都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和丈夫去一眼望不到頭的海上漂泊...”

說著說著,傑塞又抿了一口酒壺中的酒,那嗆鼻的酒精味讓他本就佈滿皺紋的眉頭再度皺起,變成了一列水平的紋路,

“所以嘛,無奈之下當時的納黎開拓公司聘請了許多貧困潦倒、走投無路的納黎人和外國人當運送貨物的水手,幫納黎公司從海外源源不斷地攫取利潤。”

實際上,傑塞說得沒錯,在過往納黎開拓初期的時候,雖然傳奇的開拓者布來克船長已經打通了納黎與海外的鏈接,讓許多西大陸人第一次知道了海外還有另外一片大陸和數不勝數的海島。

但從原本傳統保守的觀念轉變到如今的開拓熱畢竟還是需要時間的,在布來克回來的數十年間,除了少數孤注一擲、敢於冒險的企業家與航海家跟隨了布來克的步伐向外探索,其餘的大多數民眾都還是對此持觀望態度,當然也就不願意將自己孩子與丈夫送去船上。

當時開拓公司滿懷期待地在聖納黎招募水手與航海員,結果招來的要麼是走投無路欠一屁股債的賭徒,要麼就是一無所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迫不得已,因為需要招的人太多,開拓公司只好又降低了標準,開始招收外國人作為公司的員工...

可問題是,就算當時開拓公司迫不得已地招募外國人作為員工,他們的職位也大都是水手一類,開拓公司不會將最重要的船長之位交給外國人...

而眼前的這位傑塞,眸子、髮色都呈現黑色,面容也比納黎人要柔和不少,是明顯的卡度人長相才對。

“我知道那段時間的事情,但我不相信他們會將船長的位置交給你一個外來的卡度人。”

傑塞眨了眨眼睛,手掌下意識地摩挲了一把自己胸口前的指南針,停頓了一秒之後他才抬起手中的酒壺灌了一口烈酒,等到那烈酒入肚臉色再度紅潤了幾分之後,他才接著開口說道,

“我是最特殊的那個...你不知道,飛魚號只有在我的手中才能發揮她應有的本事,她就像是我的老婆一樣,不是誰都能一親芳澤的...納黎開拓公司看中了我的本領,讓我幫他們從南大陸轉運一些貨物回到西大陸。”



“說來慚愧,在我年輕的時候,我曾經瘋狂崇拜那位‘最初的開拓者’布來克船長,我和他一樣熱愛航行、一望無際的大海和如歌一樣的美妙故事,我加入納黎開拓公司也是為了能擁有這樣的生活。”

“往後的很多年裡我都為納黎開拓公司工作,作為一個船長,我當然不會在意每次讓我運送的貨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即使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也無所謂...沒錯,我為納黎開拓公司運送的就是一船一船被賣到納黎的南大陸土著。”

“本來我是不在意的,他們就一直待在飛魚號底部的貨倉裡,在那裡解決排洩、吃飯和睡覺的一切活動...直到有一次,船體內的哀嚎聲傳來時,我才忍不住去到船底去看看那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說到此處時,傑塞似乎回想起了什麼讓他十分痛苦的畫面,他難受地地下了頭,將自己的臉龐埋在一片衣衫襤褸之中,就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飛魚號上有了疫病...可能是因為那些‘貨物’待在船上太久產生的,也可能是他們帶上來的。不管怎麼樣,反正最後那些土著染上了,他們的身上千瘡百孔,疼痛和鮮血蔓延了整個貨倉,那疫病明明有解藥,可當時在飛魚號上哪裡來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