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黍離 作品

世宗篇32 建隆六年·制霸中亞

在高州,馬哈茂德對伽色尼主要做了三方面的部署:其一,安營紮寨,打造連環壁壘,死死地盯著高州城的同時,眺望河中城,期待著安西軍的進一步反應。

 其二,派軍肅清之前進軍途中遺漏的安西城鎮、散兵,尤其是紀渾河流域沿途,打通並鞏固直通國內的糧道,做出一副長期鏖戰的準備,而接下來也的確有源源不斷的軍需物資,通過伽色尼北部的巴爾赫平原轉運,水陸並進,充實前線。

 其三,大軍不輕動的情況下,馬哈茂德派遣了數支兵力規模不等的精銳騎兵,東渡紀渾河,直襲安西國腹地。馬哈茂德給的任務,當然不是去攻打河中地區的大城,而是去殺人,殺漢人,殺那些背棄安拉、甘為漢人奴僕的叛徒,同時解救那些不甘漢人奴役的信徒,挑動他們一起參與到對漢人的復仇中來。這一策,顯然是為了破壞安西正常備戰秩序、削其元氣去的。

 其四,變呼羅珊、明城方向佯動之師為主動,匯合已經東來之數萬聖戰者,全力收復失地,攻克明城,去安西國海東一翼,也徹底鞏固高州大軍後方。

 其五,馬哈茂德還遣使北上,聯絡安西國北部草原的烏古斯葉護國、基馬克、葛邏祿等勢力,邀其南下,共擊安西,共分財貨、土地、人口。

 馬哈茂德一套組合拳下來,還真就在短時間內給安西營造出一種危機四伏、內憂外患之感,甚至於,安西王劉文澤都忍不住慌神。

 不過,這個階段的安西王朝,能人還是有不少的,在高州有老將康繼榮鎮守,拱衛河中的同時,牢牢地鉗制著馬哈茂德大軍,讓其不敢貿然東渡;在河中,當王朝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時,軍功貴族們的能量也被逼出來了,可謂團結一心,眾志成城。

 首先是侍中楊翼,向劉文澤仔細地分析軍情局勢,稍安其心,為其出謀劃策。在楊翼看來,敵軍來勢洶洶,驚天動地,但對真正對國家有致命威脅的,只有馬哈茂德大軍,但也被高州這顆釘子釘在阿姆河對岸。

 形勢雖然一時危沮,但遠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敵軍逞一時之兇,但楊翼認為動用如此規模的軍隊大徵,以伽色尼國國力,絕不可能長久支持,待其勢弱,破之就如摧枯拉朽。

 同時,安西各地兵馬正在動員,並且完成了一定集結任務,派軍加強阿姆河防線,戒嚴全國,著重打擊侵入河中燒殺擄掠的敵騎,先安國內,再御外寇。

 至於北部的遊牧勢力,烏古斯葉護國早已衰落、分裂,基馬克、葛邏祿者距離較遠,多年以來又面臨著北廷的擴張壓力,並不足慮,只需遣一上將,率一偏師,即可震懾。

 建言獻策之外,楊翼還向劉文澤舉薦了一名軍事統帥,薩城(薩末鞬)副指揮使郭琚。劉文澤在瞭解過郭琚的出身與履歷之後,即委其薩城防禦使之職,由其率軍剿滅東寇敵騎。

 楊翼,乃是甘州楊氏出身,甘州楊氏則與長武伯楊廷璋同宗,楊廷璋則是已故邢國公郭威的小舅子......總之,楊翼的出身在安西上層雖非頂級,但也算淵源深厚,而其才幹見識則完全能抹平出身上的不足,成為劉文澤股肱之臣,躋身安西決策圈。

 至於郭琚,時年方三十,同樣出身名門,乃是博望侯郭進曾孫,雖短於政治,但胸有韜略,極富統兵才幹。而郭琚和楊翼以及鎮守高州的康繼榮,也成為此次抵禦阿拉伯入侵併反擊最重要的三名功臣。

 到四月下旬時,郭琚通過強擊、突襲、誘伏等策略,親自領軍,將東侵的伽色尼騎兵大部剿除,殲敵7000餘人,餘者潰逃,雖未將馬哈茂德楔入安西腹地作亂的刺給徹底拔除,但基本消除了其對安西統治秩序的威脅。

 在逐寇的過程中,郭琚還順便平定了好幾股教民叛亂,對於叛亂分子,郭琚展現了格外狠辣的手段,不論什麼身份、性別、年紀,一概格殺,無有寬容。在極大震懾國內那些不安分異心者的同時,也難免讓人感慨,阿拉伯人的蠱惑能力實在強悍,安西都做到那等決絕的程度了,遺毒依舊未清......

 在郭琚的打擊下,馬哈茂德擾亂安西的意圖落空了,當然也不能算完全落空,付出了上萬人傷亡的代價,還是給河中地區造成了重大的混亂、破壞與傷亡。其他部族、僕從也就罷了,關鍵是漢人的大量死傷,讓安西上層尤其肉疼與憤怒,這可都是自家人!

 甚至於,有一支敵騎甚至越過了薩末鞬、俱州(列寧納巴德)、達州(塔什干)這些安西重鎮,一路燒殺搶掠,竄逃至怛羅斯境內方才被徹底消滅。

 此事也讓安西上下深以為恥,自先王劉旻以來,從來只有安西去敵境興風作浪、燒殺搶掠,還從來沒有讓敵寇如此猖獗,長驅直入,肆意殺掠。

 伽色尼軍在河中地區的一番折騰,也徹底將安西上下打醒了,而醒過來的安西,也在四月中旬完成全面徹底的動員,於四月二十二日,十三萬大軍在安西王劉文澤的親自率領下,開進紀渾河畔,與馬哈茂德大軍,隔岸對峙。

 這十三萬大軍,也幾乎是安西國能夠動用在紀渾河戰線上的全部力量了,雖然仍舊沒有把國家掏空的地步,但劉旻苦心孤詣積攢了幾十年的家底都被劉文澤的擺出來了,其中囊括了安西幾乎所有的精銳,包括碎葉、怛羅斯這種老區的忠誠且精銳的漢族主力,也一併投入到對付伽色尼軍上。

 而從四月下旬,一直到七月中旬,雙方在北起高州的紀渾河渡口、灘頭間發起登陸,進行了數十場鏖戰廝殺,都試圖找到對方的破綻,然而又都心存忌憚,各自加強河防巡邏,不敢貿然大舉渡河進攻,戰場的格局也一直處於一種僵持的局面。

 僵持之局面,反映的實則是各自不同的戰略意圖。以高州為餌,吸引安西主力大軍前來,藉以尋求決戰的機會,一舉破敵,對劉文澤,馬哈茂德總歸是不像對劉旻那般忌憚,多多少少有些輕視的心理。

 在將安西大軍吸引到紀渾河後,馬哈茂德又需採取守勢了,以他手中掌握的實力,從兵力上甚至處於弱勢,因此,近三個月的時間裡,伽色尼軍更多的是借當初修築的堡寨進行防禦,同時力保河防及糧道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