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師尊 作品

210、入鶴喆國、殺金蛟(8k6大章)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蘇學士想到了這兩個典故。

  “蘇師兄說錯了,非是夢芸喜歡名利。而是在這修仙界中,想要生存下來,不使一點手段是活不下去的。”

  紀夢芸抿嘴,強笑道。

  被故人這般看待,她再是臉皮厚,也難免心底有些失落。

  “天德帝初入宗門,便是仙才,後來為真傳,若不是叛逃飛羽仙宮,如今或許已是宗門首座。”

  “蘇師兄雖初為凡人,但拜了一個好師父,看似資質平平,可未來的前途比一般的修士要好的多……”

  紀夢芸手撫瑤琴,以琴敘情。

  她的琴聲錚錚作響,宛如銀瓶乍破。

  彈奏出了金戈鐵馬的殺伐之音。

  “我等弱女子,若不使些心機,蘇師兄你會自己主動幫我嗎?昔日……的徐師兄會主動幫妾身那一次嗎?”

  紀夢芸說出心事。

  她杏眸蘊淚,哀慟道:“修仙界貴在爭,到哪裡都是一個爭字。妾身不爭,仙基難塑,還丹難結。”

  閣樓內,侍奉二人的侍女低頭,封閉神識,不敢多看、多聽。

  “你沒錯。”

  “當年你父離京時,你說的那一句話,蘇某深以為然。亂世嫁將軍,盛世嫁書生。”

  蘇學士點頭,“若你不主動,今日的夢芸姑娘就不會有了。一個人一條路。”

  他活得很通透。

  紀夢芸此時敞開心扉,他站在紀夢芸的角度,以己度人,並不覺得紀夢芸錯了。

  就如他和徐行在酒樓暢談,二人都認為紀夢芸能在十六歲時,說出那一番話,是一個奇女子。

  凡人,哪能如仙一樣,澹泊名利。

  一點恩情、一點舊交……。

  若不主動提及。

  不論是他,還是天德帝徐行,很難會主動去幫紀夢芸渡過難關。

  一番話說完,蘇學士起身,稍微整飭了一下衣衫,然後拍了拍下裳前幅,準備邁步出閣樓。

  “蘇師兄……你真如此絕情?”

  “不念往年之情了嗎?”

  紀夢芸見此怔然,她撫琴的青蔥玉指倏然一停,面靨滿是詫異之色。

  她自幼便與蘇學士相識。

  蘇學士有多寵她,她記得一清二楚。

  今日,只是一個小忙……。

  “對了,忘給茶錢了。”

  蘇學士聞言止步,在袖袍裡摸索一陣,拿出了五個納物袋,走到招待他的茶桌上,將這五個納物袋一一放在桌上,繼而大步流星的邁出閣樓。

  少傾,屋內只剩紀夢芸和服侍的侍女。

  她們都沒有去攔剛才的那個書生。

  一次攔還好開口。

  第二次攔,便是不知禮節了。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

  紀夢芸走至茶桌,看了一眼畫卷上留下的這一首詩,搖了搖螓首,呢喃開口。

  唸完後,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跌坐在茶桌旁的圓杌上,玉容失魂落魄。

  蘇學士雖對她留下了詩詞。

  可這卻是對她的諷刺。

  “看來,當年的事,他還沒忘……”

  紀夢芸嘆息。

  她被飛羽仙宮的接渡使帶離鳳溪國後,曾回來過幾次,伺候老父,等其壽終。

  而在此途中,蘇學士曾數次來她家中拜訪。畢竟前首輔的千金,無故失蹤,乃是一件大事……。

  但那時的她卻吩咐家裡人。

  讓家裡人對蘇學士隱瞞她的行蹤……。

  固然這隱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仙凡相隔,修士不能透露修仙界秘事,但說到底,還是她自認為自己是仙,而蘇學士是凡,心態高高在上了。

  一報還一報。

  等蘇學士踏上仙途後,她以前精心編織的謊言,再難欺騙這個和她同道的“仙人”了。

  “小瓶,幫我梳妝打扮,我去殺神教……”

  過了小半天,紀夢芸恢復了過來,她走到梳妝檯附近,坐了下來,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對侍女吩咐道。

  既然蘇學士指不上了。

  她只能選擇另一條路,以色侍人,換取更進一步的修行之機了。

  “蘇世叔……”

  “盼安也喜歡過你呢。家父曾想過將我許配給你,當做續絃,可惜……”

  紀夢芸撫摸自己的臉頰,看著鏡子裡面精美妝容的自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蝶鳳體,每過三十年,便會蛻變一次。

  此次這容貌,便是她蛻變了四次後,得來的。

  蝶鳳體在眾多先天體質中,排名中下游。

  但這體質,有一個特殊的好處,在不斷的蛻變中,能讓女修變得更加貌美。

  紀夢芸,只是她歐陽盼安的一個藝名。

  入紅塵閣的女修。

  不會輕易暴露出自己的真名。

  ……

  ……

  紅塵閣宴請過後。

  徐行飽腹一頓,又回到了渡海飛舟的甲板上,繼續旅途。

  他靠近舟欄,方便去看舟外景色。

  在鳳溪江中下游的時候,江畔兩岸頗為繁華,等飛舟行駛到中游、上游的時候,人煙漸漸稀少,只剩一些零星城池。

  一個月後,飛舟直至北荒,眾修遠遠望去,雪谷冰山幾乎覆蓋了整個視野。

  “前面是鶴喆國,妾身的家鄉……”

  下了飛舟後,烏妙作為東道主,在前引路,趕了兩天的路後,他們來到了一個澤國。

  鶴喆國的風俗,與鳳溪國類似,只是在裝束上,略有不同。

  這澤國位於鶴淵大澤上。鶴淵大澤中間有一個呈“一”字形的巨大陸洲,分割了鶴淵大澤,一邊為東澤、一邊為西澤。

  陸洲上的國家,即為鶴喆國。其國的國名,便與鶴淵大澤和這一片陸洲有關。

  越過一片碧波盪漾、波光粼粼的湖面,二人來到了鶴喆國的迎塵驛。

  “微臣參見長公主。”

  迎塵驛的官僚,在見到烏妙後,紛紛施禮,跪在道旁。

  “七十年前,也就是妾身被俘虜前往忘川海的時候,我父皇怒火攻心……,殯天了。”

  “現在執掌鶴喆國朝政的,是我的皇兄,以前的太子。”

  烏妙一邊讓驛館的群臣起身,一邊神識傳音,對徐行進行解說。

  長公主,不僅指代皇帝長女,還是一個爵位。

  只有皇室中有地位的公主,才能被皇帝冊封為長公主。

  “徐師兄……為別派真傳,也是本公主的駙馬……”

  烏妙看到驛館群臣的目光看向在她身旁的徐行時,略猶豫了一會,向前一步,挺起胸膛,說出了徐行的身份。

  儘管北荒不同於忘川海,徐行的身份不至於成為“禁忌”。

  但徐行到底身份敏感,這一番說辭下,對鶴喆國和星隕派,定然會有所不利。

  “駙馬……”

  徐行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他現在和烏妙,確實是道侶之間的關係。

  只是沒有舉辦道侶大典,和官方承認。

  “我等見過徐……真傳。”

  驛館的官吏對徐行見禮,態度恭敬。

  駙馬,只有長公主的口頭答應,可不行。

  得天子降旨。

  一旦他們此時在稱謂上叫錯,那可不僅是丟官那麼簡單了。有可能掉腦袋。

  “免禮!”

  烏妙沒有和這些驛站官吏置氣,她吩咐道:“準備鳳輦和公主儀駕,明日,本公主要入宮拜見皇兄。”

  她和徐行的地位都不凡,雖說直接入宮也不是不可。但此次她回宮,另有目的。

  直接入宮,於禮不合。

  單是回宮奔喪,不講儀駕,便極為不合適。

  此外,如今的鶴喆國皇帝是她皇兄,而非她父皇,不打招呼的話,貿然入宮……,她皇兄即使明面不說,暗地裡定然不會高興。

  這等事……,並非是她與太子不親近,而是得懂分寸。

  “臣等尊長公主旨意。”

  驛館官吏領旨,開始準備入京事宜。

  ……

  ……

  次日。

  迎塵驛門口。

  多了一輛豪華鑾駕,由三丈大小的火鳳妖獸親自拉車。

  鑾駕旁邊,還有一些舉著官銜牌、儀仗的宮女、太監。

  數十隻龍鱗馬在前開道。

  “因七星派日益衰落,所以北荒常年戰亂不停,無法做到仙凡永隔……”

  驛館樓上,徐行看到這一幕,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烏妙玲瓏心性,見此,對徐行小聲解釋。

  “仙凡之隔,對凡人來說,是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徐行感慨。

  他透過窗靈,眼睛一掃,便看到了在車轅處,一隻站立不安的龍鱗馬揚蹄,險些踩死了附近幾個走路的凡人。

  面對超凡力量,這些凡人,幾乎沒有抵抗之力。

  火鳳妖獸引頸長鳴,一個振翅,一些路人瞬間被扇飛。

  若非驛站士兵救場,恐怕在這短短時間,便會有數人殞命當場。

  半日後,儀駕終於整頓完好。

  等驛站官吏上來請安後,徐行和烏妙一前一後,下了驛站樓閣,坐上了鑾駕。

  “他怎麼敢走在長公主前面?”

  “膽子真大!”

  “這是枉顧禮儀……”

  幾個官吏看到此幕,目瞪口呆。

  駙馬,雖是公主的夫婿,但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知道公主的地位大於駙馬。

  “聽說這個姓徐的是一派的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