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陸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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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的白色,看著也更尖銳,也沒了那些關於白色的潔淨跟生機感。
 

    霓虹燈透過玻璃窗閃在方言臉上,他的眼睛跟著光,時明時暗。
 

    從車窗裡看,這座城市的夜晚好像是半透的,方言能看到,卻又不能完全看清。
 

    這種模糊不定的視覺感受讓方言覺得不太舒服,虛無的縹緲感壓得他透不過氣,好像有什麼他想抓卻怎麼都抓不住。
 

    方言不喜歡這種感覺,很快收回視線,又像往常一樣,習慣性看向桑奕明的手。
 

    可能是剛剛半透的城市給他的感覺還沒消失,所以桑奕明的手指在他眼裡也慢慢變成了半透明,方言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卻也看不到更多了。
 

    桑奕明半透的手指,突然讓方言想起了以前的事。
 

    有些記憶並不會被時間磨損,比如關於桑奕明的,方言伸出手還是能摸到,如果仔細感受一下,也依舊光滑鮮潤的。
 

    那年冬天,方言揹著書包跑了,一個人摸黑從爺爺奶奶家走了十幾公里山路去了火車站,手裡攥著一大把沒被他那個染上賭癮的爸爸要走哄走或者是騙走偷走的零錢,買了一張去姥姥家的火車票後只剩下六塊五毛錢。
 

    那一路對方言來說是忐忑又漫長的,他抱著自己的書包坐在侷促的混合著各種酸敗氣味的綠皮座椅上沒吃也沒喝,火車哐當哐當一直往北開,他一直看著車窗外滿眼的綠慢慢變成了光禿禿的幹黃色,又從幹黃變成了滿眼的白,直到窗外的雪越來越厚,越來越白,最後白到刺眼。
 

    火車車廂裡有暖氣,方言看著那些雪,整個人冷得抖了一下,抖完又開始後悔。
 

    他昨晚從那個混亂的,充滿酒氣跟暴力的家裡跑出來時,沒想過姥姥姥爺能不能接納他,或許他從一個不待見他的地方,又去了另外一個不待見他的地方。
 

    方言還沒想好下了火車之後各種情況的應對方法,列車員報了下一站站名,方言掀起麻木酸脹的眼皮緩緩抬起頭,雙眼充血呆滯,盯著車廂上面滾動的紅色又完全陌生的城市名字。
 

    對一切的陌生跟茫然,還有他記憶裡為數不多的關於姥姥姥爺的溫暖記憶,還是讓他堅持坐到了他要去的也是這趟列車的終點站。
 

    火車停穩,車廂一節節車門打開,外面的冷氣沖淡了裡面的味道,方言是最後一個揹著書包順著人群下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