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第2頁)
紅蓼最後沒辦法了，用了法術才跟上他的速度。 她沒敢再說什麼，實在是雲步虛現在的樣子很嚇人，一言不發的樣子有點像面對弟子們時，看起來很恐怖，她連呼吸都不敢很大聲。
雲步虛自己倒不覺得他此刻的反應有什麼嚇人。
他覺得自己甚至是平靜的。
青丘大祭司手段了得，比白嬰座下最強的大妖都要強，圍在溫泉池外的陣法一重又一重，做了非常充足的準備。
若不是紅蓼拖延了一點時間，他來得這樣慢，結果很可能……什麼都發生過了。
他沒有再想下去，因為紅蓼在喊疼。
他轉過頭，看到她的手被他捏得紅腫。
雲步虛倏地鬆了力道。
紅蓼立刻把手收回去，吃痛地揉著。
“你發什麼瘋？”她不高興了，看他時像看著無理取鬧的瘋子，“是我不夠警惕著了他們的道，可你不也預料到這件事嗎？我也沒真的和誰做什麼，你作何這樣對我？”
她越說越委屈，揉著青紫的手腕溼了眼眶，別開頭去不再看他。
雲步虛想，紅蓼說得對，她有什麼錯要被這樣對待？她當然是沒錯的。
她能有什麼錯呢，她沒有理會大祭司，始終守著本我，比中了藥的沐雪沉還能堅守自身，在他尋到的時候還說了只要他的話，她能有什麼錯呢。
她什麼錯都沒有。
有錯的人是他。
是他來得太遲，是他不夠警惕，是他的錯。
只要一想到再晚一點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他就覺得，此刻蕩平青丘，不管什麼六界泰和，都是可以接受的事了。
蓮綻沒有派人防備他，正是沒將他那句“死期”當真。
在如今這種局面下，青丘的支持對道聖宮來說非常重要，一旦他們妥協，其他妖界大族群也都會跟著倒戈。
到時候再推上一個人人都服的新妖王，妖界就算徹底穩固了。
是以蓮綻才敢幾次三番地作死。
雲步虛比所有人都明白這些。
他也比所有人都清楚，相較於這些，他心裡深處最在意的到底是什麼。
周圍靜悄悄的，連蟲叫鳥鳴聲都沒有。
入目是平靜的湖泊，他們走在狹窄的玉橋上，紅蓼離他有些遠，雲步虛並未近前。
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久到紅蓼都快自我安慰得不生氣了，才突然有了動作。
方才還站在眼前的人忽然消失了，紅蓼還沒來得及找，就發現他又出現了。
可是……
完全變了模樣。
道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雪色的輕紗重袍，長髮披散，只戴了一支簡單的木簪，臉明明看著還是原來的臉，但氣質就是完全不一樣了。
怎麼說呢……是方才那雪狐的調調，卻是其中&#，完全壓倒性的。<p/><p> “你……”紅蓼傻了，“你怎麼……怎麼……”<p/><p> 她都不知道雲步虛那張臉竟然還可以有這樣的姿儀。<p/><p> “如何。”他斜睨著她，淺淡地笑了笑，“比之忘憂如何？”<p/><p> 忘憂是誰？剛才的雪狐？<p/><p> 紅蓼遲疑著:“……你這是在做什麼？”<p/><p> “我同你說過，我有法身三千。”<p/><p> “是有這麼回事，可是……”<p/><p> “這是其中之一。”<p/><p> 紅蓼呆住了。<p/><p> “他的姿色令你覺得驚豔。”<p/><p> 她一開始確實有些驚豔的眼神，這是騙不了人的。<p/><p> 哪怕她最後什麼都沒做，雲步虛還是耿耿於懷。<p/><p> “你的見識還是太少了。”他抓住紅蓼的手腕，“我得好好讓你見一見世面。”<p/><p> 他最後五個字咬得很重，一字一頓，意義非凡。<p/><p> 紅蓼後背發寒，心知雲步虛真的要發瘋了，她想說什麼，卻被他捂住嘴巴什麼都說不了。<p/><p> 她睜圓了眼睛，眼底寫滿了控訴，可雲步虛就跟看不見一樣，直接帶著她換了一個地方，周圍佈下本命結界，屏蔽青丘的一切，將她扔到床上，單膝跪著壓上來。<p/><p> “……”<p/><p> 紅蓼做夢都沒敢夢到過這樣的劇本。<p/><p> 他一會兒是王孫公子，一會兒又是風輕雲淡的寫意詩仙，他還可以是琴師，是浪蕩君子，是俠客，是少年將軍，甚至是佛門弟子。<p/><p> 他可以是任何她可以想象到的身份，每一種都扮演得栩栩如生，挑不出任何瑕疵。<p/><p> 他一個修道之人，扮演起佛門弟子尤其遊刃有餘，紅蓼驚奇地發現，他沒有頭髮的時候竟然也好看得不像話。<p/><p> 只是她現在真的沒有精力去欣賞這些了。<p/><p> 她得收回之前那句話，什麼叫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p/><p> 她這塊田就快要完蛋了。<p/><p> 真的要完蛋了。<p/><p> 雲步虛他有三千法身。<p/><p> 他明顯是打算每一個法身都讓她見識一下。<p/><p> 非常深刻地見識一下。<p/><p> 紅蓼真的扛不住。<p/><p> 她難捱地想逃，卻一次次被抓住腳踝拉回來。<p/><p> 她神智混亂，渾身無力，如大海漂浮的木筏，起起伏伏，醉生夢死。<p/><p> 不能這樣下去。<p/><p> 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事的。<p/><p> 紅蓼努力清醒了一些，在心裡告訴自己想想辦法，讓他別再發瘋，她無力地抓住他的手，周身完全被他的氣息吞噬，他從始至終眼神都在她身上，一直專注地看著她，也就很明白她現在想做什麼。<p/><p> “別亂吃醋了……”<p/><p> 她斷斷續續地說:“我以後再也不瞧別的男子了，他哪裡又讓我驚豔了呢，我心裡始終都只覺得你是最好的，我是見過世面的，莫要再這樣了……”<p/><p> 她甚至帶了哭腔，可雲步虛就是無動於衷。<p/><p> 她沒辦法，只能哀哀地表白心意:“雲步虛，我喜歡的是你，我是喜歡你的……”<p/><p> 雲步虛終於有了鬆動。<p/><p> 他此刻也白了一頭長髮，幻化出狐耳，清寒的眼底熠熠生輝，是與忘憂君完全不同卻風姿更勝無數的撩人心絃。<p/><p> 紅蓼的理智開始潰敗，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充滿了幹勁。<p/><p> ……不行，會死人的，真的會死人的。<p/><p> 她推了推他，他眉眼垂下，那一刻的神色複雜，很難形容。<p/><p> “喜歡？”他很低地問，“喜歡什麼？”<p/><p> 紅蓼吸吸鼻子:“喜歡你。”<p/><p> “喜歡我什麼？”他閉了閉眼，“這樣？”<p/><p> “……”<p/><p> “這樣？”<p/><p> “……”<p/><p> “還是怎樣？”他好像笑了，笑聲宛轉，似真似假，瘋得不行。<p/><p> 紅蓼覺得他需要清醒一下。<p/><p> 所以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和勇氣，猛地給了他一巴掌。<p/><p> 是實打實一耳光，聲音很大，打得他白皙的臉頰都泛起了五指印。<p/><p> 紅蓼怔了怔。<p/><p> 好像有些過了，會不會讓他清醒過了頭？<p/><p> 事實證明她低估了雲步虛。<p/><p> 他抬手撫過臉頰，嘴角甚至還有點血跡，一個本來就身受重傷的人，這毫不收斂的一巴掌確實該有這樣的力量。<p/><p> 紅蓼心一顫，想摸摸他的嘴角，但被他躲開了。<p/><p> 他抓著她的手又打了自己一巴掌。<p/><p> “一個巴掌一個吻。”<p/><p>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說了一句，在她恍惚地注視下低下頭去，冰冷如緞的雪白髮絲灑滿了她的大腿。<p/><p> 紅蓼長睫顫抖地閉上眼，雙手撫過他的頭。<p/><p> 理智宣告失敗，大家一起瘋好了。<p/><p> 紅蓼化出尖尖的指甲，在雲步虛頸間流下深深的血痕。<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