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二顆桃(52)

    52

    之後入夢技能的冷卻時間裡, 初桃竟然都沒等到安倍昌浩找自己,哪怕是和歌也沒有啊

    原先她以“晚梨”為假名,少年不知道她是哪一位藤原家姬君就算了。但拋出“陰陽師”、“晴明公舉薦”後, 他不該不知道才對啊

    難道, 發覺她是那位聞名天下的紅雨姬後,自慚形穢了

    嗯

    總之,很好你成功吸引我的注意力了

    初桃興致勃勃。

    不談戀愛的時間過得飛快, 她竟然已經喪夫快一年了

    在她的操作和朝野中父親的施壓下,麻倉家已經成為了她的東西。初桃把麻倉直輝擼下去後,選了各方面屬性值都很高的麻倉唯小少年暫代管理人一職。

    葉王蓋章的“容易輕信”那不是問題,只要一直相信她、只相信她就好了。實在不行就換人嘛

    在父親的建議下, 她將麻倉一族全都移回了出雲。

    至於官職, 沒了天狗入侵皇宮, 沒了麻倉葉王毀滅平安京,初桃升職的路都變得緩慢,只能等酒吞童子什麼時候來平安京打她主意了。

    總之, 是時候給自己物色下一個老公啦

    前夫葉王光風霽月, 卻有著滅世的理想,因此英年早逝實在可惜。

    安倍小郎君好歹師從晴明公,有晴明公兜底,應該是個純然的、不會搞事的正派吧

    當然, 還有其他好看的攻略對象

    但可能是人的劣根性, 初桃現在更屬意清純不做作的安倍小郎君一點ovo。

    入夢

    安全期3分鐘

    院落中,少年長吁短嘆“唉。”

    雖未回頭, 卻好像已經料到了後方的來人“梨姬可還記得它”

    這倒是勾起了初桃的興趣,她繞到少年身旁一看,是一棵斷開的枯樹。

    “嗯”

    “竟是全然不記得了啊。”

    “與我有關”

    “豈止, 被姬君震斷後,就斷了生機。即使是在夢中,我也無法將它復原啊。”

    初桃“”

    她想起來了,但拳頭無眼,發生這種事她也不想的啊。

    但她是不會心虛的,美少女做什麼都是對的初桃微微一笑“那不是很好嗎與我有了一份特殊的回憶在此,你該感到高興啊。”

    這一下把晴明說不會了,少年哈哈大笑。

    笑眼彎起,他用手中蝙蝠扇抵著唇角“那我若想和梨姬擁有新的回憶呢”

    初並不討厭他的直球“確實無法發新芽了嗎”

    少年頷首“是呀。”

    她也彎起唇角“那我就賠你一棵新的梨花樹。”

    趁著還在夢境無所不能的安全期內,初桃攤開手,白皙的掌心空無一物。她眨眨眼,合拳,再一張開,裡面就多了一棵小樹苗啦

    少年“”

    變魔術了屬於是。

    她玩的不亦樂乎,少年的反應也相當配合,初桃心情更好了。

    她看著那顆枯萎的樹“這棵原來的樹也不要拿掉了,不如用樹樁做一張圓木桌,平時在這裡飲茶也好。”

    安倍晴明的家中好像就有這麼張小木桌。

    “便聽梨姬的。”

    這棵新的小樹苗就被兩人合力栽在了原來那顆梨樹的旁邊。

    過程中,初桃問“你上次為何要問我三日月宗近又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因為只有姬君這樣的最美之人才配得上天下最美之劍,我為姬君高興呀。”

    “咦你看到我的臉了什麼時候。”

    少年笑而不語。

    初桃回憶了一下,完全沒看過這人為她驚豔的表情。

    不過,考慮到他本人95的魅力值,說不定是看多了美好的事物因此對她免疫了呢作為一名超級無敵美少女,她完全理解的。

    她望向他,少年含笑回望。

    初桃好像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他,他真的很對得起自己的魅力值,面若冠玉,芝蘭玉樹,一顰一笑皆是風采。

    臉上的笑意更是如沐春風。

    她就這麼看著,那原本與往常沒什麼不同的對視忽然像是被放大加了慢鏡頭一樣,感覺都不對勁了。

    可是先移開視線的話,就好像輸了一樣。

    所以初桃看著他,眨眨眼,再眨眨眼,第三次眨眼時,少年終於忍不住,以手握拳笑意加深著移開了視線。

    微風徐來,裹挾著庭院中花草清甜的氣息。

    初桃忽然有點懊惱“壞了,我只想著要一顆小樹,萬一長出來的不是梨花,是桃樹杏樹怎麼辦”

    “那就是我與姬君之間更為特殊的回憶了,這不是更好了嗎”

    少年將她原來的話還給了她。

    說得對呀。

    初桃頓時沒事了“那我倒是希望它不是梨樹了。”

    “那它什麼時候會長大呢”

    “雖是夢境,卻也有自己的生長規律,只與現實相比的話還是要快些的吧。”

    “下次我來它會有這麼高嗎會開花嗎會結果嗎”

    晴明說“那就要請姬君親自來見證了。”

    “姬君下次還會來的,對吧”

    當然會來啦

    安全期3分鐘

    一顆樹長大要多久

    初桃時不時偷溜入少年的夢境,她在少年長長的簷廊上奔跑,在院落裡與飛旋的花瓣一起跳舞,偶爾也和他對弈然後將他下的懷疑人生,還會和他練劍然後把他打的落花流水,會在屋頂和他一起賞月,還會在少年往日睡覺的地方趴著小憩一會。

    院落中的梨樹一寸一寸抽條生長,如今已經長得有一人高了。

    這地方,也全然是初桃的痕跡了。

    她就當是開啟了裝修模式,將院落裡的花換了種擺設,又鋪了石階,矗立的石燈太過僵硬,也給它換了一種。

    她說,少年照做。

    還會換一身與院落裝設相稱的衣服配色,叫人看了就賞心悅目。

    今天在現實中是乞巧節。

    初桃和麻倉葉王還沒有度過一個節日。

    她都開始想念葉王了,但一想到葉王這麼喜歡她,肯定也不希望她還在難過,因此又將眼淚收了回去。

    現代七夕節的習俗中有一項是掛短冊,就是將五顏六色的彩色紙和長條信箋用繩子串起來掛在小樹上。

    初桃每次七夕路過街邊的樹都是五顏六色的,甚是好看。

    平安京中似乎也有這種風俗,但更多集中在神社的大樹上。

    初桃就將這個重任交給她的小樹了。

    她趁這三分鐘還可以為所欲為,變了許多短冊出來。

    見少年抱著一罈酒走來,忙朝他招了招手。

    “你也來寫點什麼吧。”

    “這是要做什麼”

    “就像是許願一樣,將它懸掛在樹上,如此一來神明就能聆聽到你的心願了。”

    再不濟,初桃也能看見d。

    她就是打著這個主意來的,少年也落落大方,在她眼前寫字。

    “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

    “哪一天”

    “或許是今天,或許是明天,或許不會到來。全看神明如何了。”

    懂了,又是天機不可洩露的謎語人是吧。

    少年來看她的,初桃也給他看。

    “沒有字”

    “我的心願我自己就能實現,又何必麻煩神明呢”

    初桃主要是試過了,做這事沒有buff加成的。

    晴明一怔,搖頭輕笑“梨姬所言極是,倒是我著相了。”

    雖說如此,他卻沒有要將繫上的短冊再取下來的意思。

    掛滿短冊後,初桃還和少年一起嚐了那壇桃花酒,據說是他的友人贈與他的。

    她之前只和葉王喝過兄長大人藏的桃花酒,這壇酒味道要更好一點。

    夢裡總不會喝醉了吧

    初桃抿了一口,又一小口,等這一小杯全都下了肚後就多出一個狀態。

    藤原初桃醉酒中

    呃

    不是吧,夢裡喝酒也能醉嗎

    但她沒有之前那麼強烈的暈眩感,自我感覺無礙,又喝了一杯。

    片刻後,他們比試了一番。

    不論陰陽術的話,初桃其實是要比晴明強大的。

    兩人往常的比試中,晴明偶有得手,但更多地是被她制住。像是被她壓在身下的情況時有發生,但今日,卻格外不同。

    酒氣下少女以木枝為劍,動作更加飄逸,倒像是劍中仙了。

    只是那腳步迷離,下一秒怕是要撞過來了呀。

    少年晴明心下嘆氣,剛抬起手,揮過來的木枝一下子戳掉了他的烏帽,連帶著束於頭頂的繫帶也被勾走,烏髮剛垂下來,他就被撲倒在地。

    安倍晴明一隻手還整著頭髮,另一隻手護住了她。

    他實在不願自己在少女面前是一副亂糟糟的、披頭散髮的模樣。

    醉的眸光瀲灩的少女將他制在地上,霧濛濛地注視著他,緩緩低頭靠近了。

    剛活動過的身體心跳的極快,如今更像是要逃出胸口。

    兩人的距離拉的極近,一切思緒都好像被放大了。

    “咦你披髮的樣子”

    “”

    “這雙眼睛,還有笑起來的角度,好像我見過的人。”

    “誰”被她點著唇,他唇角都有點兒僵硬了。

    她皺眉思考,湊的更近了些,忽然恍然“啊,安倍大人年輕時的樣子,大概就是你這樣吧。”

    真可惜啊。

    少年以為她要親下來了。

    他像個渾然未開竅的青少年,腦內閃回過偶然撞見的其他戀人親暱一幕,或淺嘗輒止,或交纏不休。

    他明明只盯著她的眼睛,卻莫名地口乾舌燥。

    他或許應該做點什麼的。

    但疑惑已解的初桃下一秒就起了身。

    他伸出的手只來得及抓住少女的一縷髮梢,又旁若無人地張開了。

    無所不能、對什麼事都淡然相處的少年陰陽師,忽然對自己有點兒惱。

    他只好摸摸自己的唇角,柔軟極了。

    手指微微按壓,又極快地移開了。

    唉。

    少女也倒在他旁邊,壓在身下的長髮鋪了一地,仰視著天際。

    “我還想問安倍大人錦囊裡寫的是什麼意思呢”

    “什麼錦囊”

    “不告訴你。”

    “噗。”

    學你謎語人,略略略。

    安倍晴明給予初桃的錦囊中,寫著“從心之選”幾個字。

    初桃思來想去,安倍晴明應當以為她會在皇宮和麻倉家二選一時打開錦囊,考慮到她趕到皇宮時大陰陽師那句“你還是來到了這裡”,倒推出他原本以為初桃會因此選擇麻倉家。

    確實,如果不是葉王死亡靈魂離體的特殊遊戲設計,初桃也會讀檔去找麻倉葉王。

    結果,會有什麼不一樣嗎

    是讓她見丈夫最後一面嗎

    還是葉王會因此活下來,平安京還會覆滅嗎

    父親曾長長嘆息著對她說“我實在不知該不該怨他,還好你安然無恙。”

    “那日如果不是你,晴明公也會獻出天叢雲劍守護京都。但是與你不同,他已風燭殘年,有些事已力不從心。那樣做的後果可能是所有人都能活下來,除了他。”

    也就是說,在安倍晴明的計劃中。

    皇宮是初桃救世者線。

    麻倉宅是安倍晴明為不在場的初桃兜底救世的線路,哪怕他可能因此燃燒生命。

    可是他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給出錦囊預言,不讓初桃走原本說好的救世者線了呢

    是因為葉王嗎

    初桃不太確定,屢次拜訪,但晴明公抱病在家,閉門謝客那天他完成了獻出天叢雲劍的儀式,也耗費了許多精力。

    初桃寫信去問,也只得到“選擇已做,莫再回頭”這樣的回覆。

    哎呀,不管啦。

    初桃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這熟悉的、每一處都去過的院落。她已連著來了數回,多少有點兒無聊,約會也不能總約在自己家是不是

    “你家裡雖好,但實在無趣,就這一間屋子、一座庭院,我都玩出花來啦。”

    少年頓時瞭然,他也不惱“那我就帶姬君去其他地方吧。”

    “什麼地方”

    他抬起手,手心向上。

    畢竟是夢境,離開的方式或與尋常不同,比如牽著手才能將她帶走什麼的一邊想著,初桃搭上了他的手。

    晴明一愣,笑意卻是漾開了。

    另一隻袖下的手背在身後,完成了術法的動作。

    兩人眼前的畫面逐漸變得朦朧起來,初桃只是眨了下眼,眼前就出現了一條戾橋的模樣。

    “此處乃一條戾橋,是人世與鬼世的通道”

    “我前幾日剛去過,換一個”

    “這是忘川河。”

    “昨日才去過呢。”

    初桃頤指氣使,不喜歡的話就捏捏少年的手指。

    他倒是聽話的很,含笑變幻場景就是了。

    “我想去現實裡去不了的地方。”

    即使被刁難,少年也沒有絲毫為難,他想了想“那就去別人的夢境看看。二條大道的源家如何那家的姬君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可以先去了解一下情況。”

    初桃愕然,但他一揮手,就已身處他人夢境。

    她默不作聲地看了少年一眼,走在了他的前頭。

    樂聲響在空中,周圍的景色緊隨耳邊。夢境是根據人的潛意識和想象力衍生的,倒是比現實那些固定不變的風景有趣多了。

    走進夢境深處,初桃才發現夢境的主人並不是少女,而是一名彈琴的青年公子。

    他眉頭緊鎖,手下的樂章斷斷續續,像是續寫新篇遇到了瓶頸。

    他看到初桃,微微睜大瞳孔,手下動作卻不停,曲調越來越順,越來越順,饒是初桃這等音感全無的人也覺得悅耳極了。

    許久,樂聲方停。

    青年理了理衣冠,臉頰微紅,正欲開口,就見初桃身後又晃出一名眼熟的白衣少年“晴”

    “大人夢中也奏樂,真是好雅興呀。”

    源博雅瞬間瞭解了情況,拋下手中的琴和他們聊了起來,只時不時偷看幾眼。

    初桃這才知道這名青年是少年口中那位姬君的兄長,也是贈酒的友人,找他了解情況也是一樣的。

    回到少年的夢境後,他問“梨姬方才不言不語。以為我是要帶你去其他姬君的夢,因此不高興”

    他見初桃搖頭,又問。

    “那麼,知道不是了,所以高興”

    初桃定定地看著他,當然不會對女孩子吃醋,但也覺得他這樣的問法很有趣,於是點頭“你可不能不經允許去其他女孩子的夢呀。”

    “是。”

    “而且,你說了要娶我,又怎麼在我面前提起他人呢”

    “梨姬還記得呀。”

    “當然。倒是你,說那句話是戲言後就不再提這個話題,是不喜歡我了嗎”

    她狡黠地笑了起來,情況好像一下子顛倒,又變成了被初桃掌握在手心的局面。

    少年未加猶豫“自然不是。”

    “那麼,你明明猜出了我是誰,為何從來不來找我呢難不成,你只是想在夢中和我有一段露水姻緣而已嗎”

    糟糕,好像也很刺激哦。

    就好像她和夢中少年已如此熟悉了,但現實中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女房不知道,父母不知道,朋友不知道,未來的老公嗯。

    “我從未想過。”

    說這話時,他眼神澄澈,心口如一。

    初桃眨了眨眼“那我便在現實裡答覆你吧。”

    對方愕然。

    “明日我要去拜訪安倍大人,我們便在安倍大人的院落裡見面吧,那裡也有一顆好大的梨樹呢。”初桃彎唇輕笑,“你如果不好意思被他知道,那就在門外等我,我會將牛車停在晴明大人的門外。”

    她高興地留下這句話,就像風一樣離開了少年的夢境。

    在她身後,少年晴明嘴上的弧度緩緩地、緩緩地收斂了起來。

    他無奈輕笑,最後從嘴邊吐出的是一聲惆悵的嘆息。

    手臂蓋住眼睛,視野徹底陷入黑暗。

    “要怎麼辦呢”

    縱使是無所不能的大陰陽師,也沒有掌握穿越時空的陰陽術。

    只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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