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同臺競技

    喻南淵站著不動捱打, 並不意味著期間就什麼都不做,傻愣愣地單方面捱揍。
 

    他集中精力,觀察著莫綺雙從放火激活鞭身烈焰到振鞭揮舞擊打而來這一套連攜下來每個動作的一起一落,以供分析十鞭後要如何予以反擊。
 

    就像是他在蒼吾峰養傷時, 每天觀察聞雪舟的行止舉動, 將之計入心中以便成畫那樣。這細緻的觀察力亦可運用於實戰當中。
 

    喻南淵在和聞雪舟留下的七眼星羅幻陣鬥智鬥法時便已練出一定的動態目力, 要拆解莫綺雙這套動作對他而言不算艱難,他以神識覆蓋兩人周圍的場地, 全神貫注地用神識在第三視角下的他與莫綺雙。
 

    和驅使泥偶類似, 這種玩法需要修者精妙操控神識才可辦到,所幸,喻南淵日日都在鴻蒙天裡暢遊, 而那些心隨意動的瞬移, 隨心所欲的捏泥人,起高樓, 挖溫泉, 全都要用到神識之力。他在半實踐半玩樂的狀態下,不知不覺地就把神識鍛鍊得遠超同等級修者。
 

    喻南淵忙裡偷閒吐槽自己,這算不算四體不勤, 但是大腦發達
 

    神識掃描是很奇妙的一種體驗,與內視體內的時候近似,體內靜脈血管將纖毫畢現,而聚精會神的神識掃描下, 修者的五感將無比敏銳,連身邊的風吹草動,地面螞蟻身上的紋路,葉片脈絡上滑落的晨露等細緻入微的變化都無法逃過修者的眼睛和耳朵。
 

    於是, 莫綺雙的一抬手一轉身,乃至一呼一吸,在喻南淵的神識掃描下都漸漸好似變成了減速電影一般的奇慢動作。
 

    莫綺雙這一鞭子毫不留情,比她在橋上揚威使出的那兩鞭要更有力道,因這如虎添翼的氣候,其上裹挾的烈焰甚至燃燒得愈加熱烈,紛飛的火星在鞭風中畫出點點光斑,像是要憑空灼出一個個焦糊的小洞。
 

    臺下觀戰眾修神態各異。
 

    支持喻南淵的一派一面驚訝於莫綺雙的前兩鞭竟然沒有用盡全力,一邊為喻南淵捏了把汗。
 

    支持莫綺雙的一派開始往臨時支起的賭桌上加碼押注,更有人喝起彩來。
 

    然而,在喻南淵眼裡,莫綺雙的招式雖迅猛狠辣,渾身卻皆是破綻,和聞師弟予他的瓜子陣無懈可擊的反彈攻勢相比,到底還是遜色了三分。
 

    他本反省自己不如同境界修者太多,拉低了全修仙界築基修士的平均分,沒想到只是因聞雪舟太過驚才絕豔,一個人拿著滿分傲視群雄。
 

    別人能考滿分是實力只能考到滿分,聞雪舟考滿分,是因為滿分只有那麼多分。
 

    喻南淵把自己和聞雪舟作比,當然會自慚形穢,自愧弗如了。而當他走出蒼吾峰,站在聞雪舟以外的“普通天才”前,其效自現。
 

    火鞭末端的流星球如被喻南淵吸引,重重地以他為靶心飛去,莫綺雙不想破了喻南淵的相,第一鞭避開了喻南淵的面門,但見喻南淵完全一動不動,她還是皺了皺眉頭。
 

    她以為喻南淵說承接她十鞭,至少會布個陣法,吃點丹藥,或者祭出點法寶什麼的做好防禦的準備,誰知喻南淵什麼準備也沒做,就單單是站在那裡,像一棵翠竹蒼松在陽光下晾曬著,一派君子坦蕩蕩的氣概,依稀還有幾分閒適。
 

    輕敵小看對手,喻南淵必將吃虧。
 

    莫綺雙面色一凜,看著自己擲出去的流星球準確無誤地敲打在喻南淵的胸口上。
 

    修士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喻南淵派的修士裡,有些呼喊著哎喲喲,不忍看地捂住了眼睛,只從五指縫隙間門窺視臺上局勢。
 

    喻南淵覺得這一幕有點像球賽上的球員進球了。
 

    他低頭看著燒得火紅的流星球落回地上,倒是想像個守門員那樣撿起球扔回去,但這火球有如煤炭,又如榴蓮,他怕燙手,也怕扎手。
 

    喻南淵猶豫再三,最後選擇用腳輕輕踢了踢,把流星球踢了回去。
 

    流星球帶著熊熊烈火,滴溜溜往主人那兒滾去,半途卻滾歪了,拖著蜿蜒鞭身和莫綺雙的腳相錯而過。
 

    全世界在此刻安靜了一秒。
 

    喻南淵尷尬得想要捂面哎呀,準頭太差,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