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畫

    泥偶要穿衣服,他自己也要穿衣服。
 

    喻南淵一股腦兒打開洞府內所有衣櫃,箱籠盒子裡存放的儲物戒指和乾坤袋也都翻找出來,這些大概就是原身的全部家當。
 

    不同造型材質和容量的儲物法寶一一排列,桌案上已是放不下,大部分只能在地毯上攤開,好在房間夠大,足夠全部鋪展。
 

    裡面收納的除了衣物,更多的是令大多數修者看了會眼紅豔羨的大量靈石法寶和功法秘籍,基本是喻長老與燕掌門贈與,以及生辰時從其他峰長老處收到的賀禮,少數是原身自己逛坊市和拍賣行時買下的。
 

    這些珍寶玉器未經整理,亂七八糟地挨擠著,在長明燈燭的照耀下發出流光溢彩的輝芒,阿堵俗物的珠光寶氣閃得喻南淵是眼花繚亂。
 

    恐怕原身自己都不清楚自個兒身上到底揣了多少個寶貝,每當奉承他的人向他討要,他就財大氣粗地胡亂摸一樣丟過去,此般浪費都未能掏空這私庫。
 

    喻南淵深感修二代的壕氣逼人,哪日在雲意宗混不下去了,單是把這一批寶貝典當後也能在凡間富足一生,窮盡十代亦花銷不完。
 

    無奈他不太能分辨它們各自的價值,挑白菜似的粗略品鑑後就隨手放到一旁,只從中選出了衣服鞋帽和環帶頭冠。
 

    原身性情跋扈,倒並不喜好奢靡,服裝風格意外的有品味,喻南淵自己隨意披了件,而後輪到了泥偶。
 

    聞雪舟身量只比他稍矮,完全一比一復刻的泥偶自然也如此,穿喻南淵的衣服還算合身。
 

    喻南淵給泥偶挑衣服就認真多了,他挑出幾件花紋是翠竹勁松的,再挑出幾件蘭草佛手,柏樹紅梅,都是大方風雅的植物紋樣。
 

    挑完了,他一件一件提著往“聞雪舟”身上比劃,感覺自己像極了服裝店裡的導購員。
 

    幸好能對泥偶下達命令,讓泥偶自行穿衣著冠,否則簡直是在玩什麼不可描述的娃娃,顯得他彷彿是個變態。
 

    喻南淵將這個冒犯的想法趕出腦海,繼續給泥偶挑衣服,泥偶面無表情,呆呆愣愣的,若是未得命令,只會直挺挺站在原處,任由擺佈,但憑吩咐。
 

    小師弟雖老擺著冰塊臉,卻能從上面窺見許多有趣的微表情,而泥偶只是莫得感情的泥偶,這便是鮮活的活人與死物的區別。
 

    喻南淵剛按下去的想法又冒出頭來,沒辦法,他只能讓泥偶閉上眼睛。
 

    試來試去,喻南淵覺得只有白色是最適合的顏色,穿其他總有些不合印象,具體來說,就是不像聞雪舟。
 

    那敢情好,就是不能像,像才不好。
 

    若不是泥偶摸上去是硬邦邦,冷冰冰的陶土質感,閉上眼睛的泥偶幾乎真的能以假亂真。
 

    喻南淵最終決定給泥偶換上黑色的衣服,再繫上黑色的綢帶把眼睛蒙起來。反正泥偶不需要視物。
 

    “這樣子順眼多了。”喻南淵摸著下巴連連點頭,“就叫你偶兄好了。”
 

    他坐到床榻上,往後躺進軟枕“偶兄,就拜託你把這些收拾一下了。”
 

    泥偶聽從命令行動起來,埋頭拾撿喻南淵折騰出的滿地狼藉。
 

    喻南淵想開了,泥偶本就是用來驅使的,等以後鴻蒙天進一步成長,他就能捏更多的泥偶,到時候一個餵飯,一個打扇,一個捶腿,一個奏樂,好不快活。但得記得別捏熟人的臉。
 

    酒池肉林最誘人墮落,喻南淵艱難地從腐敗的想象中回過神來。
 

    看到一地的法寶和泥偶肖似聞師弟的背影,他突然想起件要緊事兒,不禁叫住泥偶“對了,偶兄。”
 

    泥偶乖乖地停止動作。
 

    就在不久前,他還在聞雪舟本尊面前信誓旦旦虛心認錯,說要在一眾同門前和蕭清音道歉賠罪。
 

    鴻蒙天裡不知歲月,他的時間觀念都混淆了,上次同師弟講話,好像已是昨日之事。
 

    賠罪要帶上謝罪禮才算誠心實意,法寶們堆在一塊兒也不會生小法寶,正好他有這麼大個金庫,任君取用。
 

    喻南淵跳下床“來來,和我一塊兒選選給蕭師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