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一攤 作品

第一百零三章 韃子剋星(第2頁)


 兇殘無情,但是效果一直非常好。因為即使是俘虜他們都發放甲胃兵刃,告訴他們活下來就能成為包衣阿哈,表現勇敢先登之人更是能進入牛錄成披甲人。


 在這般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的管理方式下,建州女真的死兵衝鋒戰術一直讓明軍束手無力,現在,這戰術又要再一次重現。


 與代善等人相對的深河大營中,混亂成為了主旋律。


 “大人,我等侍奉國朝無有不從,還望您體恤屬下萬萬不要讓我部兵馬在前啊!”


 朝鮮主帥姜弘立聲嘶力竭的跪在地上磕頭哀求,得知女真兵馬已經靠近之後,明軍諸多將領第一時間下達的命令就是押著朝鮮兩萬扈從軍頂在最前頭,這分明是要讓他們送死,姜弘立怎麼願意?


 然而在祖天定等人強力彈壓之下,明軍跟後金野戰的膽子沒有,但是讓朝鮮人頂在前頭消耗對方死兵的膽子有,而且還很大。


 於是近千人作為督戰隊手拿長刀鳥銃,不是對準了大營外虎視眈眈的後金死兵,而是槍口頂在朝鮮扈從軍背後,逼迫他們與後金作戰。


 營帳中誰都沒有理會姜弘立的哀求,身在主位的劉招孫在寒冷的初春夜晚急得滿頭大汗,他雖然代替劉綎主持軍務多時,面對這等危如累卵的局面依舊感到無比棘手,於是劉招孫看向監軍康應乾,希望這位文官能給出方案。


 “康副使,可曾探明來者何人?有多少兵馬?該如何對敵?”


 康應乾滿臉苦澀,本想著不用跟劉綎出去作戰坐守營中肯定沒有危險,怎麼能料到建虜朝發夕至,剛接到劉綎急報根本做不出反應,外頭建虜大軍就已經趕到?


 但是明軍哨探還是勉強查出些消息,再結合劉綎那邊給的消息,康應乾大概知道對方是誰,有多少兵馬,於是他故作鎮靜回答:“是偽金大貝勒代善為首的五旗兵馬,為今之計只有固守營寨防止對方夜襲,等到明日天亮劉總兵趕回來就好辦了。”


 劉招孫聽見康應乾的回答,表面上沒有反應,但是心裡焦急更甚,劉綎家丁回報之後悄悄跟他說了,讓劉招孫找準機會直接帶領營中騎卒撤離,不要再管其他步卒,這分明就是說劉綎不會回援。


 這消息劉招孫根本不敢和其他人說,一旦透露,明軍立刻就是戰心全無,只怕瞬息之間崩潰近在眼前了。


 劉招孫只好按部就班,依例分派人手值夜,強迫朝鮮兵馬頂在前頭跟建虜死兵拼消耗,說是等到明天劉綎回援,雙方里應外合夾擊之下建虜必定大敗,這才稍稍安撫眾人。


 結果一轉頭,劉招孫已經召集麾下家丁,讓他們迅速餵馬休息,等到三更眾人疲憊之際率軍突圍。


 當然他也沒忘了通知軍中幾位將門子弟,像是祖天定等人都被他暗中告知,畢竟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拋下朝鮮人和尋常步卒撤退大不了回去花錢打點京中官吏為他們洗脫罪責,要是沒管這些將門,他們背後的家人親卷那可真是會帶刀上門跟他劉家拼命的。


 這種應對的結果就是明軍大營之中戰意更加薄弱,稍有戰力的幾員將領都刻意保存實力不在前頭危機時刻頂上去。


 很快深河大營外圍就已經失陷,塹壕溝壑幾乎在沒有阻攔的情況下被建虜的死兵填埋,而朝鮮兵馬也沒少死,都是剛一接敵就被前頭死兵不顧死傷的勐砍勐衝,後面督戰隊更是毫不留情,一有朝鮮人想往後退就立即開槍下刀。


 一時間深河大營的防線及及可危,死傷慘重裡頭倒有半數是被自己人的督戰隊殺掉的。


 前線作戰的景象瞞不過在山頭觀戰的後金統帥,莽古爾泰和阿敏久經戰陣,這點場面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毛毛雨,既然說好明早消耗完俘虜再攻,兩人就各自回自己所領旗下休息。


 代善卻依舊毫無睡意,猩紅的雙眸死死盯著前線廝殺,那震天的喊殺與哭嚎聲都不能撫平他心中的痛苦。


 “二哥,這裡我來盯著便是,你先去休息吧。”黃臺吉處理完手頭事情,分派了遊騎在四周散開查探,避免劉綎真的從背後偷襲,回到山頭看就代善還沒睡去,便前來勸到。


 代善冷冷的掃了黃臺吉一眼,對這位弟弟的好心絲毫不領情,“我要在這看著劉綎的大軍覆滅。”


 除此之外再無言語。


 黃臺吉知道勸慰不動,只好又客套幾句,正要離去,下方遊騎卻回來一隊,領頭那個牛錄額真看著眼熟,黃臺吉稍一思索,想起他就是在三道溝那邊廝殺慘烈最後剩下不到半數的那個牛錄的統領,名叫帕勒塔吉,就是金剛鑽的意思,所以黃臺吉對他印象比較深,記得他是正紅旗裡的傅察氏出身。


 心中疑惑難不成劉綎這麼快就殺了過來?黃臺吉內心凜然,也不急著彙報給代善,親自策馬上前,等待帕勒塔吉稟告。


 不料帕勒塔吉見著黃臺吉前來,忙不迭的下馬磕頭請安,但是問到他為何而來時,變得支支吾吾。


 黃臺吉臉色一寒,心道這些奴才膽子越來越大,就要吩咐手下把他抽一百鞭子,若是他自己正白旗手下,這會早被他砍掉腦袋。


 正要下令,黃臺吉眼神一瞥,看到後頭幾個全身具裝的巴牙喇兵傷痕累累,身上還沾染著血跡掛著斷箭,一看就知道是經過慘烈的戰鬥餘生。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可他們身上穿著分明是正黃旗的甲胃。


 不對勁,稍一打量那幾個人裝扮外觀並沒發現什麼端倪,但是樣貌根本記不得,黃臺吉記性極好,他的父汗麾下大多傳令兵的模樣都被他記在腦子裡特意打點好關係。


 那這幾個難道不是傳令兵?黃臺吉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他這人心思很多自幼聰慧,立刻拿捏不定起來,看著手下這名冒犯他的牛錄額真反而不敢懲治了,黃臺吉怕真有他不能觸及的要事,前些年褚英慘死的景象歷歷在目,褚英可就是因為誤了軍情被野豬皮罷黜軍權,這才給了他們兄弟機會把他弄下臺,黃臺吉可不想步他們後塵。


 也正如黃臺吉所想,帕勒塔吉見黃臺吉不為難他,立刻“砰砰”在石子地上磕了幾個響頭,謝過黃臺吉饒他。


 帕勒塔吉起身後滿腦門子鮮血也顧不得,邁開雙腿就往山頭代善所在的位置跑去。


 代善太過顯眼,他高大魁梧的身軀一直披著那套紅色布面甲,拄著長刀死死盯住山下明軍深河大營。


 帕勒塔吉一路狂奔,見著代善,他氣息都沒調整好,又是“砰”的一下磕頭在地。


 “主子在上!奴才有要事稟告!”語氣中充滿了惶恐不安,讓一直不曾轉開視線的代善都看了過來。


 代善不看他還好,那冰涼殘酷的雙眸一盯著帕勒塔吉,這是他手下很能幹的遊騎,所以能帶領一個牛錄,哪怕是今日上午在三道溝廝殺慘烈死了接近半數屬下,帕勒塔吉都沒皺一下眉頭,怎麼現在慌慌張張?


 “說!”代善不像黃臺吉,喜歡揣摩人心,直接扭動手裡厚背鋼刀,要看看這個奴才有什麼可說的。


 聽著代善的語氣不怒自威,帕勒塔吉更是冷汗直冒,但是事情重大他哪敢隱瞞?趕忙低聲說道:“主子,這事情牽扯甚重,奴才斗膽請您擯退左右。”


 黃臺吉此時剛剛跟著上山,就聽見帕勒塔吉如此要求,他更是好奇不已,但代善已經看向了他。


 也不跟黃臺吉打招呼,代善大大咧咧就讓身邊親兵離開百步遠,他自信武藝超群一身神力,絲毫不畏懼帕勒塔吉身邊那幾個不熟悉的巴牙喇兵,以他身手,難不成誰還能刺殺他?


 黃臺吉自討沒趣,知道代善這意思是要連他也瞞著,只好磨磨蹭蹭的牽著馬往山下走,想著等會堵住帕勒塔吉問個究竟。


 然而不等黃臺吉徹底走下小山包,也就默數三十個數的時間,便聽見山頭傳來震耳欲聾的一聲暴怒吼叫。


 “不可能!絕不可能!”


 為何代善如此激動?原來當他屏退左右,帕勒塔吉終於忍不住情緒,聲淚俱下的哭喊到:“主子,大汗途經三道溝被劉綎率軍伏擊,身中數箭才被那群狗奴才救下,現在急著喚您回去主持大局!”


 所以代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因為他們帶著大軍剛從三道溝走來,怎麼可能那裡有沒有埋伏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