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一攤 作品

第九十章 焚城(上)(第2頁)


 被稱作果興阿的牛錄額真領命還沒調集人手,又聽見阿巴亥繼續下令。


 “果興仁,拿上大汗的佩劍,後退者斬!”阿巴亥拔出腰間配劍遞給另一名牛錄額真,這是野豬皮早年給李成梁當僕役的時候得到的賞賜,後來嫌它會讓自己回憶起那段難堪歲月,野豬皮就把它送給這個小了他三十多歲的大福晉。


 此時正好讓阿巴亥有了指揮眾人的權杖。


 果興仁剛剛接過寶劍尚未回應她,便聽得一聲怒吼近在耳畔:“殺!”


 血如流水馬如龍,文搏渾身浴血撞進前方下馬引弓的韃子巴牙喇兵當中,剛剛陸文昭一炮打中城門讓韃子前隊有些慌亂,於是臨敵最後一輪齊射力道準度大幅下降,文搏花的精力比第一輪更少,輕易就擋住地方攢射殺了進來。


 到了這時候韃子的這兩個牛錄就有些顯得拙劣,前頭巴牙喇兵還能奮力抵抗,後面的披甲人帶著包衣阿哈們就軟弱許多,完全沒有當時在路上被文搏劫道的那個牛錄硬氣敢戰,面對騎著高頭大馬殺進來的文搏和家丁居然還遲疑了片刻,才拔刀還擊。


 戰場之上瞬息之間就是幾十條人命,哪裡等得他們疏忽?


 文搏奮起神力右手持槍戳刺橫掃,左手拔出早就沾滿血肉骨骼碎塊的骨朵一個勁往下勐砸,韃子裡最勇勐的巴牙喇兵雖然手持硬弓身披重甲,但是絕少帶有長兵器,這下被文搏衝殺近前根本不能還手,當他身後家丁衝進敵陣的時候,誰都知道,局勢難以挽回了。


 “不能退!他才幾個人,殺了他!”阿巴亥紅了眼尖叫著命令屬下撲上去廝殺,果興阿也不敢再去調人拆炮了。他們死了也就死了,戰場之上對敵而亡,野豬皮都不會拿他怎麼樣。


 可若是阿巴亥失陷敵手,誰會管他們這幾個牛錄如何承受野豬皮的怒火?


 所以果興阿果興仁兩人對視一眼,直接出手拉住阿巴亥坐下馬匹的韁繩,裹挾著她便要脫離戰場,前方還在奮力迎戰明軍的後金戍卒氣勢立即跌的無以復加,許多韃子哭喊著問道:“大福晉要拋下我們嗎?”


 “你們瘋了!這裡擋不住大汗回來一定會抽你們一百鞭子!”


 果興阿果興仁兩個心裡想著的是,若大福晉死了或者失陷了,等待我們的就不只是一百鞭子了。


 阿巴亥連撕帶咬也強逼著那兩個牛錄額真回去對陣,奈何她一個女人家再是擅長機變也抵不過兩個女真漢子,兩人一齊策馬夾住阿巴亥坐下馬匹,搶過韁繩轉頭就往內城退去。


 廝殺中文搏眼觀六路,當然不會放鬆對於阿巴亥的注意,他一開始的意圖就是為了這人,只要韃子貴人死了,他們的指揮必定混亂,亂戰之中文搏如魚得水,正好趁勢擊潰後金留守在赫圖哈拉最後的編制。


 眼見阿巴亥要逃,哪怕身邊韃子這兩個牛錄戰意衰退文搏也不準備繼續廝殺,他看著後頭明軍不斷湧入外城,看守城門的那個牛錄已經抵擋不住,文搏振臂呼喊,讓陸文昭別管弗朗機了,儘快帶人趕上接住陣勢,自己用骨朵輕輕敲打馬臀,示意轉向追殺阿巴亥。


 文搏要走誰能留得住?他雙腿夾住馬腹部手裡各提一把兵器,往來盤旋好似雄鷹撲食,長槍骨朵在他手裡全都當做棍子使,一下子砸到後金士卒、軍官們頭上,多好的精鍛鐵盔都瞬間凹陷變形,巨大的力道將他們的腦漿鮮血連帶著眼球一起衝出帽簷,血淋淋讓身邊同伴不由膽寒。


 見著這位殺神即將離開戰陣還要再屠戮一輪,許多韃子甚至想放開陣型想讓他趕緊出去,還是巴牙喇兵們奮力對敵才好險維持住戰線,否則文搏回頭一個衝鋒他們這隊人馬當場就得崩潰。


 脫離敵陣,外頭廝殺聲愈發激烈,沉煉此時沒有在正面戰場殺敵,而是領著一干明軍拿著火把四處縱火。


 解救的明軍俘虜裡頭有很多正面作戰沒法指望,沉煉也不能放任他們在一側添亂,於是按照之前安排,將他們組織起來讓他們跟隨自己放火,給本就混亂的後金方面造成更大動盪,使他們左右為難。


 火光之中,穿著一身棉甲的阿巴亥坐在馬上被兩名牛錄額真夾著逃竄,內城城門上幾名僅剩的後金守卒正在指揮著臨時披甲的健婦、僕役們拉開城門放他們的主母進城避難。


 有機會!文搏瞬間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突入內城的時機。


 兩名牛錄額真讓屬下在前頭拼死抵抗,自己帶著阿巴亥逃離有些讓文搏難以理解,但是對他們而言,阿巴亥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到時候關上內城城門之後守城綽綽有餘,若是阿巴亥失陷在外,那他們多少腦袋都不夠砍。


 外頭的韃子士卒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哪怕看著阿巴亥離去士氣驟降也繼續抵抗。


 但是此時他們要進內城給了文搏機會,文搏在火光中露出詭異笑容,讓不少看過文搏殺敵之兇殘的人感到愈發畏懼,連連讓開位置不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