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一攤 作品

第二十四章 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

 明明已經是夜晚,鄭山傲看到了湛藍的天空,他腦子裡一陣恍惚,想起了這還天空是在京城的時候見著的。


 “起來!”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鄭山傲偏過頭,看到了一張臉。


 那人劍眉斜飛,目如晨星,戴著頂瓜皮帽子,辮子盤在脖頸上,身著白色短卦展現出雄渾體魄。


 聽到這人的呵斥,鄭山傲掙扎著要起身,可是渾身痠軟疼痛讓他的動作變得艱澀困難。


 哦,這是我師父,“眼鏡程”——鄭山傲回想起來。


 “眼鏡程”不帶眼鏡,說的是他家中豪富以經營眼鏡為業,幾十年前這行在京城算得上數一數二的掙錢行當。也因此,鄭山傲的師父有錢從小學武,拜了名師,習得一身驚人武藝。


 多大的名師?八卦掌董海川。


 多驚人的武藝?打遍四九城未逢敵手。


 為什麼八卦掌在眼鏡程手裡如此顯赫?


 哦,鄭山傲恍惚間想起來了,師父學的是八卦掌沒錯,可他當年是摔跤出身,四九城裡旗人善撲營的好手跟他角力都比不過他。


 19世紀就想明白了摔跤加八卦掌有多厲害?反正鄭山傲想不起師父輸的時候。


 於是鄭山傲三十多年前跟著師父學武,入門先學跤再學拳,只是三十年前,他那個四九城無敵的師父輸了一次。


 就輸了一次,死了。


 輸在何等高手之下?


 洋槍之下,天大的本事施展不出,那無敵的跤法,縱橫的八卦掌,全都就此了賬。


 學武有用嗎?摔跤有用嗎?八卦掌有用嗎?


 失魂落魄的鄭山傲由此背井離鄉出了四九城,整個華夏跑遍了,最後回到四九城下卻不敢進去。


 於是他在津門落腳了。


 “起來!”又是一聲大喝,鄭山傲這次看到的天空不再湛藍,而是灰塵瀰漫間帶著殘垣斷壁。


 他感覺到胳膊、肩背好似不屬於自己,劇烈的疼痛牽扯著渾身的神經讓他難以動彈,但是那一聲大喝將他喚醒。


 “我不是要你勝過別人,我是要你勝過自己!”猶如暮鼓晨鐘,師父的話在他腦海中炸響。


 摔跤?我也會!


 就像是迴光返照,也可能是如夢方醒,昏昏沉沉間鄭山傲被那一聲多年前的呵斥喚醒,近乎本能一般抓住了一隻捏在自己領口的大手。


 想也沒想,鄭山傲雙手如同鐵鉗一般抓住領口的手,脊背如一條大龍翻江倒海扭轉而起,雙腿從地上剎那間蜷縮入懷,隨後一記勢大力沉的兔子蹬鷹狠狠蹬在了眼前之人胸口。


 “轟!”如洪鐘大呂,大扣大鳴,劇烈的響聲在煙塵瀰漫間響起,震得圍在廢墟之外的眾人心頭一跳。


 “還沒結束?!”耿良辰第一個撲到了倒塌的門面外,裡頭因為閣樓的倒下壓垮了一大片建築,導致灰塵和碎屑充斥其間,讓人難以辨清其中事物,可耿良辰還是察覺到了有人背對著外頭身子一抖,就像迎面遭受一匹高頭大馬的衝撞。


 還不僅如此,未曾料到早已力竭的鄭山傲竟還有力氣反擊,文搏躲閃不及先是胸前中了招兔子蹬鷹,鄭山傲又將手一抬,一招極為毒辣的金絲抹眉只打文搏雙目。


 胸口受創導致文搏整個人都慢了半拍,無奈之下他雖看到鄭山傲要戳他眼球卻無法避開,雖然本能的閉上眼睛保護眼球,可鄭山傲這手著實狠毒,打得文搏亮眼淚流不止看不清東西。


 這時候,鄭山傲已經從輕度的腦震盪中靠著意志和冥冥中的某種東西勉力恢復,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手裡正抓著文搏右手,文搏此刻腦袋低垂正有鮮血從他額頭、嘴角流下。


 “摔跤,我也會啊……”鄭山傲如夢方醒,口中喃喃自語,把腳一掃又要撂倒文搏。


 誰料汙濁的空氣中亮起一雙如同惡鬼般的眸子,血紅的眼白當中褐色的瞳仁清晰的傳達出一份喜悅。


 文搏一口殷紅鮮血當頭噴到了鄭山傲臉上,措不及防間鄭山傲根本沒料到文搏還有這手,掙扎間撞到一張椅子不得不停下,同時下意識的要抽出一隻手擦去臉上血跡。


 他卻不知文搏趁機一拳砸來,如同鐵杵打在鄭山傲甲冑護體的腹部,這一拳威勢驚人,把鄭山傲橫掃的兩腿砸的往地上一跳,接著文搏單腿一跪就壓住了後退不及的鄭山傲右腿。


 哪怕不知道文搏這招意圖的耿良辰都察覺不妙,不等他向陳識提出疑問,就見鄭山傲瞳孔一縮把手揪住文搏領口往自己這邊拉來。


 這是蒙古跤裡很常見的防守姿態,一旦摔跤中落入下風一定要將兩人距離拉近,否則在上方的人就能任意發力揮拳出肘毆打自己。但是兩人距離拉近之後發力不全,就變成了四六開的角力場面,鄭山傲的應對正在顯露出他逐漸恢復的武學根底。


 文博一眼看穿鄭山傲的打算,這種認知無論在何種摔跤都是正理。於是他僅靠著一隻手的力道形成支撐就控制住鄭山傲和自己的距離,一條腿跪在鄭山傲腿上,另一條腿箭步發力支撐於地,肘過如刀,一掄而下。


 “砰!”哪怕隔著不近距離,耿良辰都覺得一陣牙酸。


 遭此重創的鄭山傲隔著頭盔護頰都覺得半邊臉腫了,一隻眼睛也因此幾乎看不清周圍,吐出兩粒牙齒,鄭山傲不怒反喜,因為文搏剛剛發力那下居然力透人背,不但打得鄭山傲痛苦萬分,還將背後靠著的木椅都打得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