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批發市場
我看著地上的人體碎肉，還有三輪車伕那支離破碎的身體，已經吐過一次，忍不住又要吐了。警戒欄杆依然沒有放行，看來這三個三輪車伕的屍體運走之前，是不可能放行了。
有的行人就直接這樣通過鐵道，從對面欄杆下鑽出去。對面也有很多行人從欄杆下鑽進來，看了這些慘不忍睹的屍體，看吐了自己，然後匆匆從這邊鑽出去。好像剛發生過的悽慘事故，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好像覺得這種厄運，永遠不會降臨在他們身上一樣。行人們在鮮血淋漓的教訓面前，依然我行我素！他們穿越著鐵道！三位三輪車伕就是盲目自信的僥倖心理，認為厄運和自己無關，覺得離自己很遙遠。他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殊不知一個錯誤的決定，瞬間就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看著依然鑽進警戒欄杆，來來往往穿行的人們，我看了看時間，離約定的時間只差半個多小時了！我也顧不得危險，穿過鐵道，從對面欄杆下鑽出去，離開這個充滿血腥的鐵路道口。原來冒著生命危險穿越鐵道的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事情，為了生活，玩命的奔波！這是最底層老百姓的悲哀！
我匆匆忙忙繼續前行，找不到路就向路人打聽。十多分鐘後，我就看見了駟馬橋批發市場。離約定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我準備走進市場裡先逛一圈。
這時候兜裡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我掏出手機，點開了短信“十一點到八號攤位，對老闆說是來提聞彬哥的瓜子！看後隨時刪除信息”！
我看了以後，把所有短信刪除了。我走進市場，裡面原來是水果和幹雜批發市場。
我經過八號攤位，攤位前擺放著各種幹雜，琳琅滿目！單是瓜子的種類，就有若干個品種，每個品種又有不同的口味，還有沒加工的生瓜子。核桃也有好幾個品種，裝在不同的口袋裡。還有開心果、腰果、松子、榛子等，還有很多我沒有見過的各種幹雜。
三十多歲的老闆娘，精瘦苗條的身材，頭髮挽成一個髻，上面插一條玉簪子！她用悅耳的聲音問道：“小夥子，買點啥啊？買一斤也是批發價！”
我笑了笑，說：“我隨便看看！”
我心中想，難道龍哥要的槍支在他們幹雜批發店？
我心裡糊里糊塗的！只有猜想著。
我又到市場其他攤位看了看，看了市場的格局，如果有突發情況發生，我該從哪裡逃跑。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觀察地形和逃跑路線，已經變成了我的習慣。
我轉到十一點，又回到八號攤位，老闆娘依然問我：“小夥子，買點啥啊？買一斤也是批發價！”
我說：“老闆娘，我來提聞彬哥的瓜子！”
這時候店子裡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精瘦男子，雙眼如電的掃了我一眼。他說：“貨在庫房，跟我來！”
我跟著他，走出了批發市場。他帶著我往八里橋方向走去，走了快五百米，我忍不住的問道：“老闆，庫房離你們店子這麼遠啊？”
老闆說：“市場後面有一間庫房，不夠用，這邊庫房大一點。”
我又問道：“老闆，您怎麼稱呼啊？”
老闆說：“我姓魯，叫我魯哥就可以了！”
我說道：“好的，魯哥！”
又走了一會兒，他帶著我，進了旁邊一個院子，院牆外面寫著大大的“拆”字，拆字外面畫了一個大圓圈。院子裡面是一棟四層樓的老樓，老樓的一層，有幾間民房改成的庫房。有三個精壯的漢子，正在忙碌著搬運貨物。
老闆把我帶到庫房裡，指著角落裡碼放的一堆，大概二十多口袋，裝二百斤那種大口袋，裝得滿滿的，用線封裝好了的。魯老闆指著這堆口袋說：“這就是聞彬哥的貨！”
我用手揉了揉口袋，明顯感覺到裡面就是瓜子。龍哥不是叫我運送槍嗎？難道槍和子彈藏在這些口袋裡面的？我應該怎樣驗貨啊？拆開口袋把瓜子倒出來？看著這一大堆口袋，我腦袋發懵了，這是要我拉兩噸瓜子回陽縣去？
我盲目的不知所措，這時候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我趕緊掏出手機，看了短信“找輛貨車，拉上瓜子”！
我刪除信息後，問道：“老闆，這裡哪裡找貨車啊？”
老闆說：“外面往前幾百米的馬路邊，很多等生意的貨車司機！”
我走出庫房，在八里橋的馬路邊，果然看見好幾個人在那裡聊天等待。他們看見我過去，搶著說：“老闆，要車拉貨嗎？”
其中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像會說話一樣，眼睛特別像毛阿敏。這時候我想起，我大姐曾經帶過我們鎮一位高中同班的女同學來過家裡，就是這雙漂亮的眼睛！我仔細一看，原來真的是她！大姐的同學蔣田珍！
我這副形象，她只見過一次面，她肯定認不出我，那時候我才上小學六年級！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
蔣田珍看我盯著她看，她莞爾一笑，說：“帥哥老闆，我好看嗎？用我的車吧！我的車小，在城裡跑起也方便，拉三四噸貨沒問題！”
我笑了笑：“美女，你幫我拉兩噸瓜子！”
她高興的說：“帥哥跟我來，車停前面路邊的！”
我跟著她，往前走了一百多米，一輛破舊的小貨車，停在路邊，旁邊還有好幾輛各種型號的貨車。她叫我上了破貨車的副駕駛，她上了駕駛室，熟練的啟動了小貨車。
我說：“美女，你這車這麼破，能拉兩噸貨嗎？”
蔣田珍豪爽的笑了笑，說：“放心吧！帥哥！我四頓貨都拉過！”
我說：“你這麼年輕漂亮，怎麼來跑黑貨車啊？”
蔣田珍的漂亮眼睛暗了暗，閃過一絲莫名的悲傷。她說道：“人也，命也！原本我應該在上大學，大學都應該快畢業了！在我上高二的時候，我的一個閨蜜失蹤了，被人販子拐走了！如果那天，我等著她一起回家，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我一直深深自責，不能原諒我自己！上高三的時候，我已經無心上學了，高考都沒有參加，就輟學回家了！沒想到剛不念書回家，家裡就給我物色一個男朋友，大我六歲！我不願意的，可是家裡人願意！因為我家就姐妹倆，父親想找一個上門女婿，現在很多人不願意做上門女婿！他家兄弟多，家裡窮，也不好找女朋友，願意來我家上門！我們談了一年戀愛，十九歲的時候，我就懷孕了，二十歲生下了我的女兒，現在女兒都一歲半了！我老公沒有技術，在家務農，一家人開銷大，我只有扛起生活的重擔！我有親戚在這邊跑貨車，我考了一個駕照，買了一輛不知道多少手的破車，跑起了生意！”
她像機關槍一樣啪啪說了一大堆。我知道她說的閨蜜，就是我大姐。沒想到大姐的失蹤，對她的人生也造成了傷害！這些人販子太可惡了！直接間接傷害了多少人啊！不過我挺佩服她的，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變成了一個跑貨車的女漢子！
她按我說的地方，把車開到庫房外面。老闆張羅著工人，準備把包裝好的瓜子口袋裝小貨車上。我想，槍支不會裝口袋裡的瓜子裡面吧？我這應該怎麼驗貨啊？
這時候短信提示響了，我打開手機，上面一條新短信“拉著瓜子，三點鐘趕到蒙陽水果批發市場，把貨轉移到另外一輛貨車上，貨車司機三點在蒙陽市場外等你，他的車打著雙閃，換了車後，跟著司機開車到雲南昆明！”
我看了信息，心中想，從這裡拉兩噸瓜子到蒙陽批發市場，然後換車到雲南昆明，是什麼意思啊？我還以為要的槍支，就在這些瓜子口袋裡，我直接運回陽縣就算辦成了。看來我想得有點簡單啊，龍哥辦事，弄得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其實我更像提線木偶，他提著線，線到哪裡，我就到哪裡。關鍵在駟馬橋批發市場拉兩噸瓜子，到蒙陽批發市場去換車幹嘛？那還不如就從蒙陽批發市場拉兩噸瓜子！或者叫蒙陽那個貨車司機，直接到駟馬橋批發市場來拉貨。我想不明白龍哥為什麼要這樣安排，可能有他的理由吧！我刪除了信息。按照龍哥的意思，看一條信息後就要馬上刪除。
兩噸貨，三個工人一會兒就裝好車了。蔣田珍拿篷布把貨蓋上，密封在車廂裡。
這些瓜子，他們是怎樣交易，怎樣給錢，我也不操心，我只管運貨就行。我想這聞彬哥的貨，為啥要我運到雲南昆明啊？難道槍支，不在成都，要從雲南運回來？這還挺麻煩，那邊查得挺嚴的，風險係數比較高啊！
我上了副駕駛，和魯老闆揮手告別後，蔣田珍問道：“帥哥，貨送到哪裡啊？”
我說：“美女，把車開到蒙陽水果批發市場！”
蔣田珍開始啟動貨車，開出了庫房院門。
她車開得很穩，技術相當好。她開到北星大道上，開往彭州蒙陽批發市場。
她一邊開車一邊問我：“帥哥，哪裡人啊？”
我就怕她問我這個問題，我不能讓她認出我。
我說道：“我家陽縣的！”
蔣田珍說：“我大巴縣的！離你們陽縣只有幾十公里！我怎麼看你，有點眼熟啊？和我失蹤的閨蜜有點像！”
我呵呵的笑了兩聲來掩飾我的尷尬。我說：“天下長得像的人很多啊！”
蔣田珍又問道：“帥哥，你多大了啊？”
她問這句話，引起了我的警覺。我不能說實際年齡。怕她知道我是誰，因為我的任務是見不得光的！我雖然過了十七週歲，虛歲十八歲了，這一年多的痛苦經歷，讓我看起來成熟了很多，像二十來歲的人。我說道：“我今年二十二歲！你多大啊？”
蔣田珍說：“我也二十二歲！八月十五滿二十二週歲！”
我說：“你中秋節過生日啊？”
蔣田珍說：“是啊！我出生的日子還可以吧！每年生日都是節日，都有好吃的！你怎麼不問我車費啊？一般人拉貨，都要先問車費，然後砍價！”
我笑了笑，說道：“這一趟你準備收多少錢啊？”
蔣田珍說：“如果貨少，你這一趟兩百塊錢就夠了！兩噸貨，收你三百塊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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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到蒙陽的時候，已經一點鐘了。約好三點鐘，還有兩個小時。我說：“美女，我們找一家飯館吃飯吧！我要三點才能卸貨！等這兩個小時，給你加兩百塊錢，一共給你五百塊錢！吃飯我請！”
蔣田珍高興的說：“謝謝帥哥！”
她開著車，走進物流大道，走到一個小學旁邊，那邊很多賣吃的。我們找地方把車停好，步行了兩分鐘，這邊很多賣吃的小店。
我問道：“美女，想吃點啥啊？”
正好前面有一家重慶小面和一家冒菜，蔣田珍說：“吃冒菜吧！”
我們踏入了這家香氣四溢的冒菜店，店裡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我們拿了兩個不鏽鋼盆子，在選菜保鮮櫃裡，我們精心挑選了一斤葷菜和一斤素菜，葷素搭配的冒菜才更好吃！這裡的米飯也是免費提供的！但是吃了這麼多冒菜，一般人都吃不下多少米飯了。
冒菜過完秤，老闆娘算了錢，我支付了錢後，我們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下，等著老闆娘煮我們選的冒菜。這裡都是先給錢，再吃冒菜，因為來吃的人太多了！大約五六分鐘後，老闆娘笑盈盈地端來一個巨大無比的瓷碗向我們走來，那碗大得簡直可以稱之為瓷盆了！還沒等瓷碗放到桌上，一股濃郁的、又麻又辣的味道就撲面而來，瞬間勾起了我們肚子裡的饞蟲。
我們倆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毫不客氣朝著碗裡誘人的冒菜發起進攻。
鮮美的湯汁包裹著各種葷菜素菜，又麻又辣的味道讓人慾罷不能，我們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卻又忍不住繼續夾起一塊送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