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飄雪 作品

第209章 知縣易人小人緘口

城門守衛只是抬頭望著漸行漸近的三馬匹,感到有點奇怪,可沒等出手阻攔,三人夾緊馬肚,戰馬嘶鳴,加快了奔跑速度,閃眼工夫,三匹馬已經駛出城門,幾個護衛站在門口瞭望著三人背影,神情看上去有點呆滯。

也就兩刻鐘的時間,三人騎馬返回軍營,狄利昂與胡一刀把周邦鋆帶進寢帳,蕭雲邈則去了中軍大帳,他要把發生的事情告訴哥哥,同時飛鴿傳書於父親,雲中知縣必須制裁。

蕭雲邈進入大帳時,看見哥哥一個人正坐在大將軍椅上發呆。

突然,蕭雲灝聽見動靜,一抬頭看見弟弟進來,急忙起身道:“弟,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可派兵進入雲中城去搜尋你了。”

蕭雲邈急忙走過去,給哥哥施禮道:“弟弟讓哥哥擔憂,深感不安。”

蕭雲灝滿臉歡喜:“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哥哥牽著弟弟的手,兩人來到茶几旁坐了下來,校尉王子思過來給兩人沏茶,沏好茶後,站立一邊。

“弟,你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擔心死哥哥了。”

蕭雲邈深深呼出一口氣,略微穩定了一下心神,從頭至尾,把今天他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給哥哥聽。

聽得蕭雲灝心驚膽戰,眼神蹦跳,後脊發寒。

“怎麼這些血腥事情總是讓弟弟趕上?”蕭雲灝眼眸望著弟弟的臉思慮道,“看來雲中城的血腥事件不是小事件,死了那麼多的人,總得有人負責哦。”

“弟,我派兵把那個混蛋知縣抓起來,像你打死曹知府那樣,把他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蕭雲灝虎目圓睜,一臉怒氣。

“哥,不妥。我那時情況與你這不一樣。曹建文當著護衛隊的面罔顧法度殺人,我是護衛隊副指揮使,當然也可以殺了他。”

“怎麼不一樣了?”蕭雲灝眼珠子一瞪,深黯的眼底充滿了憤怒,“他要亂箭射死你,我也要亂箭射死他。”

“哥,軍營就是軍營,地方衙門就是地方衙門,不能混為一談。”蕭雲邈把目光轉向校尉王子思,“哥,你看你身邊最得力的校尉,誰最適合當這個知縣,你向父親推薦一下,由幽州王府下發告身。再由新任知縣大人處置被罷去的知縣霍崑山,就符合法度了。”

“那就把子思校尉派去吧!他在我身邊盡心盡力這麼多年了,擢升到地方當個父母官,一定能當好。”

其實,蕭雲邈也有這個意思,王子思除了盡心盡力,更重要的是人要有是非善惡美醜之觀。

站在旁邊不遠處的王子思,聽見兩個王子絲毫不避諱自己,在研究自己去雲中城當知縣的事,心中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情緒,便湊了過來。

“世子、二王子,地方衙門裡的事,我又不懂,去當七品知縣合適嗎?”

“子思,別口是心非了。”蕭雲灝毫不掩飾地噴了他一句,“當了青天大老爺,出門坐轎不算,都得銅鑼開道,好威風哦。只是不要忘了本,心中有百姓,心中裝著百姓,真正為百姓謀福祉啊!”

“世子,標下不會忘記您的教誨,只是我不會審案子啊。”

蕭雲邈輕輕點點頭,接話道:“子思,沒人天生就會審案子,那些個知縣、知府剛剛當上知縣、知府,和你是一樣的心思,辦幾個案子就熟能生巧了。再說,衙門裡還有縣丞、主簿、典史,有吏戶禮兵刑工六房經承、管年、胥吏,還有管刑案的縣尉、三班衙役。噢,對了,衙役基本上都讓我滅了,讓世子給你撥兩對士兵帶過去,充當三班衙役。還有不少其他的官吏,反正社會上的事情,衙門裡都有人管。這麼說吧,就連雲中城青雲道觀和雲山寺裡面的道士和僧人,衙門裡都設有僧會司和道會司管理。”

就像這件事定下來似的,蕭雲灝讓王子思去親兵營挑選三班衙役和班頭,他則和弟弟繼續交談下去。

“哥,就連父王眼皮子底下的曹知府都陽奉陰違,兩面三刀,不為百姓謀福祉,再加上這麼一個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雲中城霍崑山,由此可見一斑。父王治下的幽雲十六州的知府和下面的知縣可能個個都是這個樣子,這二十年來父王把他們都寵壞了,早沒了勤政愛民的本份,到了該挨個收拾一遍的時候了。否則,百姓該造幽州王的反了。”

蕭雲灝久居軍中,不太與地方衙門打交道,更不瞭解地方官場上的事,但聽了弟弟講述的幽州知府和雲中知縣的惡事,覺得他們就是欺壓百姓的惡霸,沒了半點青天大老爺的初心。

“弟,父親操勞大軍和幽州王府的事務,勞心勞神。兄鎮守邊關,脫離不開。再說處理地方衙門裡的事情,我也不在行,不如你遊刃有餘,起了咔嚓。我向父王建議封你為幽州王府文相,巡檢轄下各州府縣,相宜定奪。”

“哥,我也有此意。待我自漠北返回,把事情了了,代父王巡檢轄下各州府縣。”蕭雲邈站起來,“哥,我得去勘鞠周邦鋆,然後羈押軍營,待我從漠北返回,押他回幽州。”

“弟,你勘鞠完周邦鋆,把他交給胡一刀就行了,胡一刀自會把周邦鋆押進軍中牢獄。”哥哥把弟弟送到大帳幃簾處,“你走吧,我還要給父王撰寫函牘,爭取明早收到父王批覆。”

蕭雲邈與哥哥辭別後,回到寢帳,胡一刀與狄利昂坐在木凳上,大眼瞪小眼地盯著蜷縮在帳角的周邦鋆。

可能恐懼是治療咳嗽的良藥,周邦鋆進了軍營,竟然不怎麼咳嗽了,他滿眼驚懼地看著眼前三個如同惡魔般的男人,冷汗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不用看,看他胸襟已經溼透,後背同樣冷汗涔涔。

周邦鋆一臉緊張地靠在帳壁下,恨不能把帳壁擠破,逃出去,但他知道,那是痴心妄想。他害怕得甚至不敢呼吸,他聽見自己那顆驚慌的心“咚咚”亂跳,他現在的心很脆弱,可能一碰就碎。

如果不知道周邦鋆作惡的事,僅憑五官端正,看起來文縐縐的模樣,他還算一副文質彬彬書生氣質十足的男人,圓潤般的臉龐,濃眉大眼的,鼻樑高挺,厚厚的嘴唇,能看出來嘴唇中間有道傷痕,有點像兔子嘴,鑲了一口象牙齒。

“周邦鋆,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我們三人之一帶著你,即便放你出去,你也會被巡營的官兵抓住,當做奸細處死。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出賣的曹將軍,你主動說出來,我會善待你。但若是讓我逼出來,你的處境會很慘。”

蕭雲邈板著一張臉,臉色如同覆了一層寒冰,沒有半點溫度,走過去,點開了他的啞穴。

周邦鋆面容呆滯,眼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那張神情麻木的臉龐上,只有兩隻眼睛偶爾轉動一下,好似枯井一般沉寂無聲。

他現在很糾結,內心很矛盾,進退維谷,騎虎難下,怎麼取捨都很難。不如實交待,眼前這一關過不去。如實交待,他就得供出姐姐,供出站在姐姐背後的那個男人,那可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啊。

“我們在抓你之前,去了青梅樓,找了老鴇梅莉娜,她讓四個打手跟我們鬥,一個使繩鏢的那個打手,把繩鏢釘進自己腦門,使雙匕和雙斧的打手手腕均被割斷,使利劍的那個打手見勢不妙,隻身而逃。我們目標是老鴇,打手逃就逃吧。梅莉娜已經承認你給她五十兩銀子,收買了她,讓她提供曲日先生的消息。而你窺視三樓安琪房間時被她發現,自從那日趕你走後,你再也沒在青梅樓出現過,彷彿改過自新,杜絕了嫖妓惡習。”

周邦鋆堅守的心壩已經動搖,只是下決心問題了,在蕭雲邈推波助瀾之下,他的心壩徹底崩潰。他心中清楚,負隅頑抗,他真的會很慘。怎麼地,眼前三個人都不會放過自己,或許選擇合作,自己會好受一些。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帶到軍營?”

選擇合作,不會遭受折磨,一下令周邦鋆覺得沒有那麼恐懼了。

“我是幽州王府二王子蕭雲邈。”

“二王子!”

周邦鋆口中輕呼,這個稱呼似乎很令他意外和震驚。

只見他眼神一顫,剎那,充滿了懼色。他想要起身,但身子剛剛要動,他又放棄了。他似乎很瞭解這個二王子,二王子讓他震撼不已。

蕭雲邈似乎沒看見周邦鋆的舉動,用眼神分別瞥了一眼狄利昂和胡一刀,接著說道:“他們兩人是我的隨從,也是我的朋友。矮個子的叫狄利昂,高個子的叫胡一刀。”

只見周邦鋆的眼神在狄利昂身上停留了半晌,而在胡一刀身上,只是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可見,狄利昂的所作所為給周邦鋆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讓護衛隊亂棍打死了四品知府曹建文和一個衙役班頭。”周邦鋆眼睛盯著蕭雲邈,嘴裡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