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洲 作品

第 61 章(第2頁)



    “你說吧。”雲洄之坐正了聽,多動症一樣,反反覆覆地揉捏著碰過楚若遊肌膚的那隻手。



    “我沒有拿你去填補誰的空缺,沒有說過你幼稚浮躁不靠譜,也沒有像她釣著我一樣去釣著你。”



    楚若遊也坐正,用安全帶將自己牢牢拘束在座位上,她本應該崩潰,卻為了不讓雲洄之傷心下去,而強迫自己鎮定地去談及難以啟齒的事情。



    如果她在蒹葭鎮不對雲洄之產生超過床伴以外的情感,不在情感攛掇之下敞開心扉說出一段過往,今晚的事就不可能發生。



    所以在她犯傻,為雲洄之動心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註定了。



    她現在的弱勢也是她自找的。



    “私聊你,去蒹葭找你,不全是因為她結婚了,我心裡空虛。是因為我的生活不容許我釋放對同性的任何嚮往,感情和性都遙不可及,桎梏在我悶得快要窒息的每一天。



    我去蒹葭鎮那天,是我二十九歲生日,逃離是我給自己的生日禮物。見你的第一天晚上,我接到任予晗的電話,她說她才想起來我生日,但是她當晚在加班,等週末再給我補過,我說不用了。”



    當時掛斷電話,窗外就是蒹葭鎮的夜幕。



    “是,我喜歡成熟可靠的人,我需要一個支點,需要一份無人打擾的安全關係,而比我年輕的人很難給我這種感受。我極度排斥‘姐弟戀’,是因為我沒想過跟除了她之外的人在一起,其實我知道年齡不能說明什麼。



    所以,當我從你身上找到一份意想不到的



    安全感時,我自己嚇了一跳,我一點也不想要,因為我沒勇氣也沒資格接受,所以我要離開。”



    “但我沒有那麼堅定,我拒絕不了你靠近,你獨一無二,還能幫我‘充電’,我一次次地放縱我自己去回應你。從發生關係,到忍不住對你說起過往,再到現在我們每天相處,我是沒有堅定快速地回應你的感情,但我能給你的我都給了。



    我從來沒有做一邊等她,一邊撩你的事,過去就是過去了,我比誰都清楚。”



    字字句句都讓她有落淚的衝動,可是她不能哭,雲洄之已經哭了一場,就好像幫她哭的一樣,她又怎麼好意思也哭起來讓人哄。



    更怕的是雲洄之不哄她,自己哭再自己擦眼淚也太可憐了。



    她強忍住淚意,平復下情緒,“有些事我不能否認,你介意我也沒辦法,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也只說這一次了。



    這不代表我要求你一定來包容我,接受我的過去,也不代表我說完就一定會跟你怎麼樣,順其自然。你對我很坦誠,我也坦誠一次。你不要再為我傷心,不值得,你……”



    她感覺不對勁,轉頭。



    一直沒出聲的雲洄之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腦袋靠在窗邊,眼睛閉得很愜意。



    哭的慾望和某種消極煙消雲散,心頭無名的火躥出來,楚若遊怒火攻心,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雲洄之!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雲洄之肩膀被她打痛,兀然睜眼坐直,有些慌亂地看著她。



    遲鈍又著急地接話:“聽到了聽到了,你二十九歲生日,然後呢?”



    然後呢?



    死亡般的寂靜橫亙在她們之間,彷彿一條暗潮湧動的長河,隨時會吞沒她們。



    楚若遊面無表情地瞪她,在她無辜的回視之下,咬牙切齒地說:“沒有然後了。”



    她啟動車子離開停車場。



    沒有就沒有。



    路上,雲洄之再沒有說別的話,她頭抵在玻璃上,想著她們初見那天吃了什麼。



    好像就是清湯寡水的幾盤蔬菜,楚若遊沒胃口,她就沒怎麼點。



    喝的是涼茶,佐了兩盤當地小吃。



    那就是楚若遊過的生日嗎?



    二十九歲,跟一個陌生人在一個陌生地方互相審視和玩弄,說些言不由衷的謊話,聽著荒唐的假話。



    楚若遊那晚在想什麼呢?



    在自己對她的身體更感興趣,將她翻來覆去,以此探問她的情史時,她有沒有一個瞬間感到痛苦?



    有的吧,剛開始她總是冷冷的。



    按響喇叭時,楚若遊用力地吸了下鼻子,雲洄之慌得就坐直,前傾身子錯開去看她的臉。



    她以為楚若遊被自己氣哭了。



    但是楚若遊冷笑了一下,“看什麼看,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