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遙 作品

第93章 夕陽紅旅行團

 表情難以言喻的不止虞星洲一個,不遠處歷南只覺得“活著”兩個字震得自己耳膜疼。

 魔性般的口號下,他忽然走過來,制止了受到邀請後考慮和溫時一起進入危險屋的女玩家。

 “一會兒我帶你。”說完歷南提醒溫時:“女玩家本就不多,哪怕帶一個進去,危險係數都會上升。”

 溫時帶著三個蟲人和一個宋炎,幾乎已經是敢死隊的配置了,再加一名女玩家,恐怕很難再走出來。

 溫時自然也清楚這點,先前那麼說,只是看看有沒有人願意出來帶這名女玩家一把,虞星洲肯定要帶小花,實在沒人就只能自己帶著了。

 “準備進吧。”他對身邊人說。

 《鏡中人》幾乎是遊戲亮得一張明牌。

 老闆說今天開放的是《鏡中人》和《喊魂》,證明鏡屋還有其他項目。他們能剛好碰上對物種有要求的體驗環節,多少存在幕後遊戲意志的操控。

 在這個環節中,一旦有人像虞星洲一樣注意到異常,基本都會選擇鼓勵不相熟的玩家進絕對安全屋,好驗證看看隊伍裡是不是混入了異類。

 可惜溫時天生長了一身反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確定有人要進危險屋,老闆臉上的笑容擴大,講起進去後需要做的事:“這間屋子其實只是多了一個試膽遊戲,進去後你們需要繞圈走,依次拍前一個人的肩膀,喊他的名字,問一聲你在嗎?前面的人要回答在。記住,問話時千萬不能偷看鏡子,就這麼一直繞圈走重複進行,是不是很簡單?”

 溫時:“如果偷看了會怎樣?”

 老闆暗含期待:“傳說鏡子裡的人會被叫出來,隨機偷走一個人的器官。鏡中人出現的時候,試膽遊戲暫停,他會告訴你們一條關於偷看者的線索,然後遊戲繼續。”

 “離開房間有兩種方式,每輪結束後你們可以指認偷看者,指認成功房間門開;還有一種便是等我手上的蠟燭燃燒殆盡。”

 老闆手裡的蠟燭從進門到現在,也沒燃燒多少,看樣子至少還能再堅持半個小時。

 面對那張詭異的笑臉,溫時沒有刻意在門口拖延時間。

 狹小的內層鏡屋進入五個人後,門自動關上。

 裡面一片漆黑,蟲人問:“能開手機手電筒嗎?”

 溫時:“最好不要。”

 老闆選擇用蠟燭,而非照明工具,鏡屋裡擅用外物可能是條死亡規則。

 蟲人又動了其他心思:“如果我們不玩遊戲,一直等到外面蠟燭……”

 他的語氣越說越微弱,大概也明白這種偷奸耍滑很致命。

 溫時找到一處站定,從呼吸聲判斷了每個人的方位,確定大家都站好後說:“從我開始吧,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別故意拖著。”

 《鏡中人》沒有給出具體的死亡規則暗示,他們需要做的,就是配合玩好這場遊戲。

 黑暗也有黑暗的好處,至少不會看到那些讓人頭皮發麻的鏡子,邁開腳步時,每個人只覺得心跟著黑暗一併往下沉了半截。

 “林曜,你在嗎?”溫時喊得是宋炎在副本里的名字。

 “在。”

 宋炎的呼吸有些粗重,拍下一個人的肩膀,“趙一辰,你在嗎?”

 “在。”

 一個接著一個,很快最後一個人拍到了溫時的肩膀,在溫時說出那個在之後。狹小的房間內,似乎有了一些光亮。

 “鏡子……”蟲人玩家倒吸一口涼氣。

 光源剛剛出現的時候,蟲人玩家朝鏡子瞄了一眼,微弱的光線竟是從鏡內反向透出。

 一個長髮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鏡子裡,她的臉色泛著不自然的僵硬,肌肉彷彿喪失活性已久,長髮貼著側臉披散著,最恐怖的是那張嘴,完全處於裂開的狀態。口紅塗出了唇畔,強行拉出微笑唇的弧度。

 所有人心中發涼,長髮女人的出現無疑是代表有人違規。

 作為五人裡唯一的影子,影子蟲人受到了較多的注視,他慌慌張張解釋:“不是我!你們別忘了,我為了活命什麼都做,所以才變成了蟲子。”

 他不可能輕易去破壞規則。

 在影子蟲人拼命解釋的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停在了眼睛上,因為足短,他想要去觸碰到眼睛很難,當眼前的癢意消失時,影子蟲人的一隻眼睛看不見了。

 “我的眼睛!她取走了我左眼的視力。”影子蟲人又悲又喜,喜得是至少可以證明清白,他沒有和鏡中人沆瀣一氣。

 其實這份自證並沒有多少說服力,對於多心的玩家,更像是苦肉計。

 “先等線索。”少年的嗓音清澈又溫柔,帶著一股能安撫人心的力量。

 眾人的注意力從互相懷疑轉移到了鏡子上。

 鏡子此刻如同老舊的電視機,閃過一陣黑白雪花後,逐漸浮現出了一群人坐在車上交流的畫面。

 每個人影都很模糊,不過仍舊可以從髮型做判斷,找到鏡子裡的女人。整個場景不過五六秒,女人拼命衝著後面的人搖頭,但最終還是打開了一個旅行袋,畫面戛然而止。

 蟲人看出端倪:“這好像是前一批進副本的玩家,應該就是做找影子的任務。”

 看上去這女人在被逼著開箱。

 溫時神情晦暗,好像是確認了什麼。

 鏡子中的女人消失,黑暗降臨,遊戲再一次進行。

 這一次換視力不行的影子蟲人先開始,他拍了下溫時的肩:“亞倫,你在嗎?”

 “在。”

 溫時繼續拍宋炎的提問。

 “在。”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第二輪結束。

 鏡中人再次出現,她取走了一名蟲人的右眼。

 剩下的一名蟲人聲線發抖,“萬一下一次被取走的是聲音,連應答都做不到。”

 這次鏡中出現較長時間的畫面,有人正在對著女人動手動腳,她拼命反抗,但並沒有人過來幫忙。情急之下,女人摔碎了旅行袋裡的杯子,撿起碎片用力朝嘴兩邊劃去。

 男人被血淋淋的畫面弄得失了興趣,不斷咒罵著。

 女人盯著手裡的玻璃碎片,精神受到了刺激,“沒有人聽到我的喊叫,我要這張嘴有什麼用?”

 她再次拉大了傷口的弧度。

 一般情況下,要找到對付一隻鬼的辦法,從生平故事和死法中尋找破綻,是最有用的。但這個遊戲的叫停只有兩種方式,證明鬼屬於不可抗力,她的生平是在影射試膽遊戲裡的偷看者。

 遊戲第三次開始,宋炎的掌心一直在冒汗。

 鏡中人生前在列車上明顯處於弱勢狀態,說明要麼是菜鳥玩家,要麼是新人,這是在影射偷看人是自己或者另一個新人中的一個嗎?

 “林曜,你在嗎?”

 彷彿洞悉宋炎的想法,溫時這一次拍他肩頭的時候很用力。

 “……在。”

 又是一輪結束,伴隨著一陣嗡嗡的聲音,輪到新人蟲子被取走左耳聽力。

 沒有同情,更多是懷疑的目光落在了新人蟲的身上,顯然都想到了關於偷看者是新人的暗示,蟲子求生存的這種身份,對比宋炎更可疑。

 這一次鏡中人沒有直接展示生前的畫面,她說話的時候,血液不斷從鏡面內滴落。

 “一直有人在偷看我,”鏡中人歪著頭,“你們不指認嗎?”

 溫時果斷道:“謝邀。”

 “為什麼?”

 “我們是一個團隊。”

 鏡中人不笑的時候也像笑,她那雙眼睛彷彿能看穿一切:“你是個很幸運的人,這份運氣足以保證你被最後取走器官,但你的固執是建立在別人的犧牲上。”

 鏡中人又問其他人:“投票嗎?”

 誰知蟲人居然同意溫時的看法,準備再走幾輪。

 鏡中人好像很詫異,這麼愚蠢的團隊決策居然還有響應的。

 一名蟲人說:“你每次取器官的人都不重複,如果他是最後一個,很有可能被取走的是聲音。”

 這個副本的器官小偷基本集中在耳朵,眼睛和聲帶上,而在試膽遊戲裡,被取走聲音是致命的。

 所以說這份幸運值,某種意義上也很坑。

 不過他們確實不知道溫時為什麼不投票,明顯兩名新人嫌疑最大。

 鏡面畫面閃現,依舊是女子被霸凌的場景。

 除非在之後的副本中激活了有用的技能找到靠山,很多新人在虛擬世界過得豬狗不如,更別提在遊戲裡。

 不過這一次增加了一個很有用的細節,男人往地下扔了一瓶藥劑,像是打發一個乞丐。

 一個連二十積分藥劑都買不起的玩家,絕對是新人沒錯。

 對甩在面前的結論視而不見,溫時只說了兩個字:“繼續。”

 試膽遊戲再度開始。

 溫時選擇一次性帶所有蟲人進來,原因之一就是蟲子需要主心骨,喜歡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到最後一刻不會起內訌。換做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玩到現在。

 比起對另外一方的懷疑,這會兒兩名新人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每次遊戲開始的時候,他們的意識都會有些混淆,事後再回想的時候,他們甚至都不敢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