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146章 茶藝速成班 誰都不要.......

那晚沒有發生車禍。

車險險地避開貨車撞進樹林裡,急停的霎那間,季易燃撲向陳子輕,護住了他。

陳子輕被季易燃帶去國外,在一個島嶼的鎮上住了下來。

那是個很偏遠,也很小的鎮子,房子是他喜歡的藍色調,躺在床上都能聽見浪聲聞見花香。

他在京市的生活,社交,工作全都沒了,整個世界只有季易燃。

不對,還有小花。

牧羊犬也在這邊,它比他們來得還早。

陳子輕猜是季易燃跟他失聯期間計劃了一切,那個時候,季易燃長時間無法確定他的動向,再加上藥物的啃噬,不正常了。

來鎮上兩三個月,陳子輕一直陪著季易燃,他已經可以從下不了床,到下床,走出房間,走出大門到小院裡坐一會。

進步說快不快,說慢也不算慢,治病哪能急啊。

到這裡的第一晚,季易燃的情緒處在最錯亂的階段,陳子輕打算去外面透個氣,他一條顫巍巍的腿還沒踩到地面就被拖回了床上,摁在柔軟的被子裡。

季易燃眼神可怕滿是戾氣,不准他出去。

倒是沒傷他。

季易燃的拳頭砸在牆上,用血流不止的手給他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把他的臉擦得血跡斑斑。

陳子輕只是眼睛紅了,沒掉淚。

是給他擦眼淚的人在哭,緊繃著臉冷冰冰的,問他想去哪,要去哪。

陳子輕不是第一次見季易燃哭,籤離婚協議的時候他就哭了,但那次他只是掉一滴淚,不像這次,整張臉都是溼的。

那些眼淚是季易燃潛意識裡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卻控制不住不去這麼做的痛苦。

陳子輕似乎對精神病人已經瞭如指掌,遠遠超出這個世界所接觸到的認知程度。

他沒有慌多久,很快就鎮定下來,放鬆一身皮肉筋骨讓季易燃釘死。

暈了醒來,又暈過去,陳子輕反反覆覆,稍微清醒點就把茶語日常做了,他總是在不太清晰的時候跟季易燃說,會好的,易燃,你會好的。

陳子輕在床上當塊板,也當螺絲鑽出的小孔,季易燃日夜釘著他。

季易燃讓他擺什麼姿勢,他就擺什麼姿勢。

如果不擺,季易燃會發瘋。

那股子瘋勁猖狂地侵佔季易燃的理智,他一想控制陳子輕就扇自己,當著陳子輕的面扇。

面頰高腫掌印青紅,唇破裂。

他直勾勾地盯著陳子輕,邊扇自己的臉,邊放,邊塞。

已經到頭了,塞不了了也不停,像是要把整個軀殼跟靈魂都塞進去。

這個狼藉窒息的現象持續了好幾天,季易燃錯亂的情緒終於有了一絲好轉,他準陳子輕離開床,在房裡活動。

但陳子輕在房裡做什麼,吃什麼,穿什麼等等,所有都要在季易燃的掌控之中,他不同意的,就不行。

陳子輕想到窗邊看

看外面,季易燃把窗簾拉上,要他陪著自己。

季易燃想睡覺,陳子輕就必須也要睡覺。

陳子輕有時會生氣,他氣的是,早知道就不給季常林那個老東西續命了。

可這只是氣話。

季家那陰損的風水是讓整個家族前半生飛黃騰達,後半生遭反噬,借了什麼是要還的。季常林起到的是償還的作用,他不能死,他要當個容器終老,不然季家無辜參與進風水局的晚輩們,季氏,季易燃的身體壽命都會有影響。

前兩個陳子輕不在乎,最後一個不可能不在乎。

外面什麼樣陳子輕沒有想過,他只煩惱怎麼讓季易燃做回正常人。

還希望他走任務離婚後,季易燃也能正常。

陳子輕在房裡待了半個多月,季易燃抱他出房間,他得以看見房門外面是什麼擺設面貌。

季易燃處理公務,陳子輕除了在他旁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別的地方都不能去。

陳子輕還不能到處亂看,他開個電視都要得到季易燃的批准。

電視打開了,調到什麼臺也是季易燃的指令。

包括看多長時間。

.

這恐怖至極的控制慾沒把陳子輕逼瘋,他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強而不自知。

往往反應過來的時候,驚濤駭浪天地動盪已經過去,只剩餘溫。

就好比這回,陳子輕搬了把椅子坐在小院曬太陽的時候,他才稀裡糊塗的發覺自己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

分離焦慮症,自殘,控制狂。

都偏執。

陳子輕咂摸著所謂的共性,沒什麼想說的,他瞧了瞧這兩個多月以來的第一個大晴天:“小花。”

趴在屋簷下的牧羊犬站起來,抖了抖一身滑順發亮的長毛,邁著矯健又穩重的步伐走到他的椅子後面。

“到我前面來。”

陳子輕往後扭頭。

牧羊犬一雙眼睿智漆黑。

陳子輕樂了:“你跟你哥的神態越來越像了。”

“過來過來。”他對牧羊犬招手。

牧羊犬照著他的意思,從椅子後面繞到他腳邊。

椅子發出吱呀聲響,陳子輕癱在裡面的背脊挺起來,他前傾著彎腰,一把抱著牧羊犬的腦袋使勁蹭:“小花呀!”

隨著他這個動作,露在日光下的那截後頸纖細柔韌,突起的第七頸椎四周遍佈新舊痕跡,其他裸露的皮膚也是如此。

“來這麼久了,今天才抱上你。”

陳子輕蹭著牧羊犬嘀嘀咕咕,背後忽有一道實質化的目光直直地刺了過來。

他把埋在牧羊犬脖子那圈長白毛裡的臉仰起來,小聲吐槽:“小花,你哥又管我。”

尾音剛落,季易燃不容置疑的命令傳來:“別抱它。”

牧羊犬掙住陳子輕的懷抱,他坐起身。

後面再次響起季易燃自我熨燙的聲音:“你可以抱,我不該不讓你抱,只是一

條狗,我不能這麼大反應。()”

“?()_[(()”

季易燃幾乎亦步亦趨地跟著,一眼不眨地盯著,眼裡盡是讓人喘不過來氣的審視與掌控。

陳子輕剝了一碗石榴端去客廳,他才坐到沙發上面,季易燃就叫他去餐廳。

“我想在這裡吃,可不可以啊?”陳子輕沒任何攻擊性地說。

季易燃的面部肌肉緊抽幾下,他深呼吸:“可以。”

那兩個字明明是從齒間擠出來的,卻還要做出自然輕鬆的姿態,透著一種毛骨悚然的違和。

陳子輕吃石榴的時候,季易燃始終立在原地,他本是暖白皮,來了鎮上就白了一個度,膚色泛著不健康的色澤。

一粒石榴掉在陳子輕的衣服上,他找了找,沒找到。

季易燃再難忍耐,他凌冽暴躁地質問陳子輕為什麼要吃石榴,為什麼不聽自己的,吃蘋果。

客廳的氛圍壓抑得很。

廳外屋簷下的牧羊犬換了個位置,離得遠遠的。

季易燃的氣息像野獸的嘶鳴,每一聲都混合著長期進食留下的血腥。

陳子輕不慌不忙地吃掉剩下的石榴,併成功找到了那粒掉了的,捻了放進垃圾簍,他抽紙巾擦擦手:“過來。”

季易燃沒有動。

陳子輕把紙巾扔掉,駕輕就熟地夾著聲音:“過來啦~”

季易燃的喉管裡溢出犬類被摸毛的低喘,他面無表情地邁步走近。

陳子輕拍拍旁邊的位置。

季易燃並未照做。

陳子輕兩手往沙發背上展開一搭,笑眯眯地問:“不想坐在沙發上啊,那你想坐哪裡?”

季易燃牙關幾次張合,突兀道:“很煩。”

陳子輕耐心地等著他的下文。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安排?”季易燃咬字很重,“我不是不想讓你吃石榴,你可以吃,可我想你吃蘋果,你不聽我的,你又不聽我的話。”

男人語無倫次,氣息愈發粗重,他的額間滲出冷汗,眼底因為理性與病情上的掙扎發紅。

“明天好不好。”陳子輕湊向他,無辜可愛的眼專注地仰望過去,“明天我去你想要我去的餐廳,吃你想要我吃的蘋果。”

陳子輕拉住他的手,晃了晃:“不說了不說了,我想親你。”

()季易燃看起來無動於衷。

陳子輕一臉的驚訝:“你不想親我啊?”他認真地算了算(),

“”

“”(),

“你要是還不親我,那我就……”

連“一”都沒數出來,眼前就被裹著侵略性的陰影覆蓋。

季易燃倏地將他按在沙發裡,兩指捏住他下巴,力道有點失控地留下紅痕:“少了。”

陳子輕茫然地眨眼:“啊,什麼少了?”

“兩分鐘。”季易燃偏頭靠在他耳邊,“你少算了兩分鐘。”

他咬上肉肉的耳垂,牙齒撕扯,含糊又肅冷地提醒:“太太,我們上次親吻是在十七分鐘前。”

陳子輕瞟了瞟成功被他牽走情緒的季易燃:“噢,那我沒有算對,對不起嘛。”

“要受罰。”季易燃單膝跪在沙發邊,撩上去的髮絲散落下來,將他周身躁戾盡數打亂,他捉住眼前人的腰胯,冷硬地撈起來,“我的太太要受罰。”

……

太陽下山,院裡鋪滿晚霞,陳子輕趴在沙發背上,髮梢的汗珠一滴滴地砸落,把沙發後那一小塊地都砸出了領亂的溼印子。

季易燃衣褲完好,只拉了個拉鍊。

他從後面掐住愛人水淋淋的臉頰:“沙發髒了,太太。”

陳子輕抽顫不止:“不擦……我不擦……”

“嗯,你不用擦,我擦。”季易燃托起他的腿,給小孩把尿的姿勢託著他去房間。

.

鎮上雨多,一連好些天都下雨,空氣裡像能擰出水來。

陳子輕坐在季易燃腿上昏昏入睡,老人總歸是傳統的概念,成家立業才是大道。

奶奶生前叫他大學接觸女同學,後來他工作了,老人緊緊抓著他的手要他留意女同事,叫他把自己說的話聽進去。

當時他真以為自己暴露了什麼,或者奶奶起了什麼疑心。

所以對於奶奶的遺願,他並沒有始料未及的感覺。

好在遺願上的前半段跟後半段他都在他能力範圍之內,老人家沒有要他結婚生子。

不然他的任務真就失敗了,他一個gay,哪能跟女孩子結婚生小孩啊。

而且他還是個一拖三的gay。

陳子輕撐了撐沉重的眼皮,奶奶兩年前就在進度條的啟動下走了,她的遺願,他肯定是會幫她實現的,但還要再等等。

因為陳子輕下定決定要趁季易燃被病情折磨,自己又奈何不了的時機,把他的病治好。

陳子輕打了個哈欠,將自己的決心告訴了季易燃。

季易燃抱著他坐在書桌邊看書:“好不了。”

陳子輕兩條手臂掛在季易燃的脖子上,和他心口貼著心口:“怎麼會好不了,好的了。”

季易燃直白又簡略:“是基因遺傳。”

()陳子輕驟然沒了昏睡的感覺,他從季易燃的懷裡起來:“基因?”

季易燃沒解釋。

陳子輕根據老宅閣樓那隻纏著季常林的女鬼,以及季家的家規琢磨了一番,手指插||進季易燃腦後的髮尾裡:“沒事沒事,你是你,你爸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