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806.秦時風韻(133)一更

秦時風韻(133)

桐桐極快的寫了一封信遞給蒙恬:“遞出去,交給趙高。”

“諾!”

蒙恬去而復返:“殿下,該返回了。”

怎麼就返回呀?要只為這個,我跑邯鄲幹什麼來了?

她就低聲道:“趙非從內部瓦解徹底不可!傳信王翦將軍……”說著,伏案疾書,而後吹乾:“快!傳於將軍。著他派人配合。”

“諾!”

信傳出去,蒙恬問:“殿下,而今你我當如何?”

“等!”

“等?”

“嗯!郭開與倡後害李牧與司馬尚,接下來會是誰?是趙高!趙高,要麼從之;要麼遠走。”

那您下令給趙高,是要?

“此二人獨害趙高?非也!趙嘉之命命懸一線!令趙高攜趙嘉以及趙國宗室出逃……”

蒙恬眼睛一亮:“此趙國必然大亂,軍中更是如此。有維護趙遷者,有維護趙嘉者,軍中亂,中樞無法調兵遣將……”

“是!一旦各自為戰,盡皆無法顧全趙之全局。”

蒙毅便笑:“此便如當年長公主解鹿,將其開膛破肚,拆解為一塊一塊好分食!您現在便是在拆分趙國這頭‘鉅鹿’。”

是!只有拆分了,才好烹飪!除此之外,無他法。所以,等等!再等等!刀已遞出去了,馬上便要動手了。

趙高看了密信,將其焚燒:長公主只怕就在邯鄲,這字跡尚新。

毀其痕跡之後,趙高沉吟,而後起身就走,往王宮而去。

宮人左右看看,而後倨傲道:“請回!大王今日不見人。”說完,又用極小聲響道:“丞相陪大王於園中戲耍。”

趙高揚聲道:“事關糧草大事,不見大王,見丞相亦可。”

宮人這才去了,稟報給郭開。

郭開抱著趙遷,輕蔑的笑了笑:“趙高啊趙高……我不找他,他卻來找死。帶他進來!”

趙高被帶了進來,趙遷玩的正好,跑過來撞到了趙高。

“大王!”

趙遷嘻嘻嘻的笑,跟趙高炫耀:“馬——馬——大馬——”

趙高看過去,園中無馬,只有鹿。

他才要說話,郭開便道:“大王,臣帶您餵馬!”

趙遷拉趙高:“餵馬!餵馬!”

趙高被小兒拉著,捧了乾草去喂鹿。

郭開冷哼一聲,呵斥道:“大膽趙高,大王命你餵馬,你在作甚?”

趙高看了郭開一眼,忙道:“臣在餵馬!”說完,指著園中鹿,問園中伺候之宮人:“諸位,此為何物?”

“鹿!”

“放肆!丞相告知大王此為馬,那此便為馬!大王以為此為馬,此須得為馬!”趙高說完,便再問宮人:“諸位,此究竟為何物?”

“馬!”

趙高朝郭開拱手:“丞相,此為馬!您言它是馬,它便是馬。”

郭開手叉腰,看著趙高:“嘿!怪不得先王簡拔於你,你這嘴當真是好,總能說到人心坎之上。”

本欲殺你,而今這般乖覺,怕是知道厲害了。

再則,殺了他,軍中事難調停。國若不保,而今一切盡皆虛妄。

既然趙高服軟,郭開站在原地便笑了,親手扶趙高起身:“你我盡皆先王信重之臣,而今,當共輔幼主才是。”

趙高低聲道:“,丞相,因大王薨逝之事,宗室之中另立公子嘉之聲日隆,當如何?”

郭開看向趙高,似笑非笑:“如何得大王信重,你該知曉。”你若不殺趙嘉以表忠心,大王怕是不能信你!

趙高一臉愕然,而後才滿臉的糾結:“若公子嘉……恐宗室不容。”說著,便幾乎顫著音兒道:“先王大葬,需得出邯鄲,宗室盡皆送葬……秦國密探極多,莫不如,令人假扮秦之密探……”說著,手做揮刀之勢!

郭開:“……”假借秦之手,殺宗室!他朝後兩步,重新打量趙高:“要說狠,那還得是你!”下手又狠又毒!

趙高一臉痛苦之色:“若不如此,只怕軍中追隨趙嘉者眾。”

郭開緩緩點頭:“此事需得機密!定要做到,讓人以為是秦人所為,與他人無干!”

“諾!”趙高應著,慢慢的退了出去。

趙高一走,倡後才現身,看著趙高的背影,低聲道:“與他說甚?此人當殺。”

“殺了他,許多事便不好辦了。”郭開看著園中鹿,“他能指鹿為馬,可見其已生攀附之心。既然如此,那便一用!趙嘉當死,可若死於你我之手,下臣必生反心。”

他嘆道:“正值國難,為國者不與你我計較!可若處置不好,過了此難,必有人要追責。彼時,咱們當如何?”

倡後深覺有理:“聽丞相的。”

趙偃大葬,棺梓出邯鄲。

送葬隊伍浩浩蕩蕩,正值國難,子民相送,披麻戴孝,綿延數里。

一出邯鄲,情況驟變。

刀斧手黑衣蒙面,自道邊林中出。

郭開嘴角才揚起笑意,卻發現境況不對。宗室送葬之人,竟然人皆佩兵刃。

趙高躍於馬上:“倡後郭開欲除公子嘉與宗室……我宗室之人,護公子嘉……速逃!”

而後,便有家僕千人餘,他們盡皆出自宗室之家。宗室數有威望者,趙高提前與之密謀,此乃出逃之策。

若無大葬,宗室皆出必引人懷疑。

唯有如此,事先佈局,將護衛、青壯僕從藏匿於送葬子民之中,此時亮兵刃護持,方能救公子嘉與宗室,與黑衣人為戰。

郭開護著倡後與趙遷,下令:“護駕!護駕!莫追,護駕!”

他咬牙切齒:趙高啊趙高!你敢戲耍於我。

郭開下令莫追,可趙國宗室護送趙嘉一行,一路被追殺,雖趙高指揮得當,未曾有大傷亡,然則終究是損兵折將,極其狼狽。

哪裡駐守之將為宗室,他們往哪裡逃。

哪裡駐守之將親近宗室,他們往哪裡逃。

趙蔥之父更是設法將信送之軍中,言稱:你若為趙遷所用,為父便戕於此地。

蒙恬將密信遞給長公主:“趙國大亂,將領各為其主,各自為戰。”

“傳消息於王翦將軍——開戰!”

諾!

這天夜裡,桐桐下山入邯鄲城,站立於郭開床榻之側。

郭開自夢中驚醒,一把拉開帳子,這才發現外面果然燈火通明。抬頭一看,案几邊有人坐著,正在看軍中密摺。

才睜眼,有些迷濛,眯眼一打量,他瞬間從榻上滾落下來:“你……你如何進來?”

桐桐就笑:“瞧你,嚇那樣!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你那庫裡藏了甚,我盡知!可丞相未曾入心!或是入心了,未曾找到我秦國之密探,便不得不不了了之。

丞相大人吶,我連你最私|密之事都知道,還有甚是我不知道的?這丞相府,想來我便來,想走我便走。能奈何?”

郭開爬起來,驚恐的四下看:“長公主此來,有何指教?”

“趙高奉我之命行事!”桐桐看他:“此消息是否意外?”

“趙高!”郭開咬牙切齒:“若非此人……”大王何必疑心我,我又何必殺大王。

桐桐將摺子在案几上敲了敲:“趙高帶宗室,在我秦密探營護送之下,滿趙國流竄。而今,你們誅殺趙嘉與趙國宗室之事,已然人盡皆知。趙軍中有護持趙王之正統者,亦有不忿爾等之行,護趙嘉與宗室者。”

郭開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面色發白。

桐桐笑了:“趙國之亂,已然不可避免。秦軍所過之處,必勢如破竹。屆時,趙高攜趙嘉與宗室一同,一頭扎進秦軍中,為我秦軍之俘虜。宗室圈禁,不殺。趙高有功,在秦難免高官厚祿。郭開,你呢?”

郭開深吸一口氣,看向這位長公主。

桐桐起身,看著他:“趙國必破!破國之後,你將如何?趙人深恨你,你之命,你之財,只怕盡皆不保。你所求者,權勢富貴而已。為權勢富貴,你從趙偃;為權勢富貴,你殺趙偃。而今,為權勢富貴,又該做抉擇了。”

郭開點頭:“臣知曉!臣明白。”

桐桐拍了拍他的肩膀:“少些殺孽,此乃功勳,你說呢?”

是!臣知!臣知。

那位長公主離開了,郭開頹然的癱軟在地。

當如何?

郭開起身,不住的徘徊:我為臣!為臣者可為趙臣,亦可為秦臣。今日為趙臣,明日亦能為秦臣。譬如廉頗,在秦一樣被重用。

於是,第二日,他進宮。

倡後請他入席,他一擺手,服侍之人盡皆退下。

“丞相有事?”倡後親自斟酒於他:“戰事不利?”

郭開看了倡後一眼,而後一拍手,便有人抱了趙遷來。

倡後便笑:“怎生將大王……”

話未說完,她面色一變,此人抱大王之模樣,甚不和善:“大膽!安敢如此待大王?”

“太后!”郭開看向倡後:“臣會好好待大王,請太后上路。”

“甚?”

郭開再一拍手,便有人端了托盤來,拖盤裡一根白綾,疊放的整整齊齊。

倡後一臉不可置信:“你欲如何?”

“臣,只是臣!權勢富貴,趙國可得,秦國亦可得。臣若頑抗,一無所有;臣若降秦,權勢……難些,然富貴不缺。”

倡後愕然的看郭開:“當日在地牢……”

“如何?”郭開笑了:“當日在地牢,臣為了保命,不得不哄騙你殺大王;今日,臣亦是為了保命,何錯之有?”

倡後大喊起來,要朝外跑。

此時,趙遷大哭出聲,倡後頓住手腳,回頭去看。

郭開的手掐在趙遷脖頸之上:“太后悲傷過度,殉夫而去。若不然,便是大王年幼多病,繼而薨逝。太后若要大王活,便隨先王去吧。”

倡後:“……”她看著哭的可憐的兒子,不再掙扎,只呢喃道:“大王!大王!妾錯了……妾錯了……”

她一步一步走過來,憐愛的摸了摸兒子的臉龐,這才抓了白綾,投於樑上:“郭開,你若不能護我兒之命,我便化為厲鬼,取你之命。”

郭開往下一跪:“恭送王后!”

是日,倡後亡,郭開攜趙王遷——降!

次日,趙嘉與趙國宗室被秦國所俘——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