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九 作品

第33章 借人 一鍋發鴨貨引發的血案<!>

    消息透露給程文華, 後續怎麼處理,就是程文華自己的事情了。



    不想表現得太過刻意,夏芍連著幾天都在蔬菜商店買菜, 卻一次程文華都沒再碰上。倒是郵給陸澤同的毛毯先到了,陸澤同還特地打電話到單位, 說陳寄北太過破費。



    陳寄北:“都是夏芍的主意。”



    陸澤同又說郵過來的牛軋糖很好吃, 小虎, 就是秦姐的兒子非常喜歡,秦姐說謝謝他們。



    陳寄北:“都是夏芍做的。”



    “你怎麼張嘴閉嘴都是媳婦兒?”陸澤同笑了,“以前讓你結婚你還不樂意。”



    這回陳寄北沉默了下, “還有事嗎?沒事我回去了。”



    時間進入六月下旬, 江城終於迎來了夏季。警衛室開著窗, 還能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



    “你們看到陳寄北他媳婦兒沒有?那個叫夏、夏……”



    “夏芍。”



    “對, 夏芍。她早上穿了條布拉吉, 泡泡袖的,可漂亮了!”



    “看到了看到了, 也不知道在哪買的。江城六個百貨,我就沒看到這種布料。”



    因為天暖和了,早上兩口子都穿了新衣服,一來就引起了注意, 尤其是夏芍。



    她皮膚本來就白, 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纖細勻稱,被連衣裙勾勒得窈窕又婀娜。不管男同志女同志, 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 女同志們更是討論起了她的穿著。



    “陳寄北這個媳婦兒可真會打扮,上次我路過糕點車間,還看到她把頭髮盤成了花苞。”



    “我也看到了, 一邊一個,賊拉好看。你說同樣是麻花辮,咋她就那麼多花樣?我要是再年輕個幾歲,都想把五好頭留長了……”



    到了中午,甚至有女同志專門路過糕點車間,來看夏芍的衣服。



    郭姐從外面回來,聽到了幾句,“你們信不信,過不了幾天就得有人穿類似的布拉吉。”



    “怎麼不信,別的車間已經有年輕女同志開始學小夏盤花苞了,就是盤得沒她好看。。”



    不論什麼時代,愛美都是女人的天性。食品廠就這麼大,颳起什麼風那速度才快。



    夏芍不在意別人跟不跟風,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從鍋爐房拿回自己的飯盒。



    “今天做的什麼?”郭姐好奇。



    小張沒說話,不過正吃著飯筷子也停了,顯然也想知道。



    “是我自己滷的鴨貨。”夏芍打開飯盒,一股誘人的麻辣香立即飄出來,繞過每個人的鼻端。



    眾人還沒怎麼樣,窗外先有人吸了吸鼻子,“什麼味兒這麼香?”



    兩個餅乾車間的女工剛好來偷看夏芍的衣服,被這股辣香迎面來了個暴擊。



    郭姐一聽,笑了,“讓她們也知道知道,每天吃午飯咱們有多難熬。這個可沒法跟風了,你上次教我們做那個蘑菇醬,我回去試了,怎麼也做不出你那個味兒。”



    做菜是個很個人的東西,同樣的方法,不同的人做出來味道就是不一樣。



    夏芍知道鴨貨的香味有多勾人,今天特地多帶了點,幾個相熟的同事一人一筷子,一起嚐嚐。



    底料依舊是她用鴨架熬的,用足了火,鴨架的鮮香已經全部融進了湯裡。不管事鴨脖、鴨翅,還是裡面的素菜,全掛上了一層濃濃的料汁,光看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吃起來也確實好吃,夏芍用麻用辣不重,可吃完,幾個同事鼻尖還是起了薄汗。



    那股鮮香更是徘徊在舌尖久久不散,再吃自己帶來的飯菜,只覺索然無味。尤其是小張,一口鴨貨一口餅,她竟然把帶來的飯全吃完了,一點都沒覺得難以下嚥。



    下午還沒下班,小張就找上了夏芍,“你那個鴨貨,能不能給我也做一鍋?”



    大概是很少求人,她顯得不太好意思,“我知道你這個也用了料,做起來又費工夫又費火。我也不白讓你做,做一鍋我給你兩塊錢的加工費,你看怎麼樣?”



    塊多就能買只鴨子了,兩塊錢的加工費絕對不少。



    可她這一胎養得艱難,只見長肚子,人反而越來越瘦。



    為了能讓她多吃一口,家裡人什麼法子都想過了,只要她能吃下去,買只鴨子算什麼?



    夏芍想了想,“那我連湯一起給你,你放地窖裡,還能多做幾次。”



    “那我買好鴨子找你。”



    小張高高興興走了,沒過多久,郭姐又找上了夏芍,“你中午吃那個鴨貨,能不能給我也做一鍋?我家你黃叔單位活累,出汗又多,得吃點好的,口味重的。”



    黃哥在林場工作,活的確是出了名的累,但工資也是出了名的多,福利還好。



    江城本地人都戲稱林場為“林大頭”,這點鴨子錢和加工費他們還真拿得出來。



    沒出兩天,夏芍淨賺四塊錢,郭姐跟小張也吃上了鴨貨。



    因為吃得飽,小張氣色都好了不少,郭姐看了直笑,“酸兒辣女,你這胎不會是個姑娘吧?”



    小張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倒不介意生個小棉襖,“正好兒女雙全。”



    他們這邊是皆大歡喜了,其他聞到味兒的就難受了,尤其是曹德柱。



    以前陳寄北也帶飯,但多是看著香



    ,不看就沒事了。自從換成了各種滷味,夏芍每次都在陳寄北飯盒裡放一點湯,熱完一開飯盒,那香味飄的。



    曹德柱不怎麼重口腹的一個人,聞著這個味兒幹活都有些煩躁。



    晚上回到家,周小梅已經將飯做好了,還笑著招呼他,“德柱你下班了?”



    曹德柱沒說話,脫了鞋坐在炕上。



    周小梅又趕緊將他脫下來的鞋整齊擺在炕邊,放了炕桌,一樣樣將飯菜端上來。



    曹德柱只看了一眼,“晚上就吃這個?”



    “這不挺好的嗎?大白菜燉粉條,還有豆腐。”



    豆腐也是定量供應的,能吃上的確不錯了,可……



    “你跟陳寄北他媳婦兒一起半個月,就沒學學做菜?”



    周小梅當時就懵了。



    她跟夏芍不對付,巴不得把夏芍擠走,還跟夏芍學做菜?是她腦子有包還是他腦子有包?



    可自從沒了工作,周小梅這日子著實不好過。



    公公婆婆嘴上不說,待她卻冷淡了不少,曹德柱更是好幾天沒跟她說話。她出去買菜倒垃圾,還能聽到別人議論說她把工作作沒了,她現在真沒底氣跟曹德柱硬頂。



    周小梅沒說話,曹德柱卻沒有就此放過她,“你就不能學學人家陳寄北媳婦兒?同樣是家屬工,人家幹得好好的,你一天天工作工作不會幹,飯飯也不會做。”



    周小梅從來沒想過自己都不去上班了,夏芍還能追到家裡攻擊她。



    陳寄北陳寄北覺得夏芍好,就連曹德柱也覺得夏芍好,憑什麼?



    周小梅破防了,手裡的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摔,“你覺得她好,怎麼不娶她?”



    摔下的筷子彈起老高,有一根差點抽到曹德柱臉上。



    曹德柱躲了下,也怒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好的是陳寄北。”



    曹德柱又不傻,哪能不知道那些事。



    只是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沒必要說出來。周小梅年輕漂亮,要沒有陳寄北那檔子事,還未必願意跟他這個相貌普通的。



    周小梅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愣,接著眼淚就下來了,“你、你什麼意思?”



    曹德柱也沒想到自己會直接說出來,但周小梅把工作丟了,連帶著他在單位也丟人,早窩了一肚子火。話已出口,他乾脆說到底:“說你看上了人家,人家沒看上你。”



    這話可太傷人了,尤其是從丈夫嘴裡說出來。



    “曹德柱你沒長良心!”周小梅嚎啕出聲,捂著臉跑了。



    曹德柱沒追,沉著臉看看炕桌上的東西,一抬手全掀了,也回了父母那。



    周小梅還等著他去孃家接自己呢,結果等了好幾天,曹德柱連家都沒回。她實在憋不住,偷著回來看了眼,發現當天她燉的白菜還淌在炕上,已經發臭了。



    夏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兩口子已經冷戰快一個星期了,消息還是其他同事跟她說的。



    “我說周雪琴這幾天怎麼臉色不好,人是她介紹的,兩口子鬧矛盾,她哥她嫂子肯定得找她。估計還得埋怨她沒把人照顧好,在她手底下還能把工作丟了。”



    郭姐聽著直搖頭,“周雪琴也是心眼不好,她要不把人塞給小夏,說不定早練出來了。”



    “她丟工作那事兒不是過去好多天了嗎?怎麼又吵架?”有人不解。



    誰也沒想到這是一鍋鴨貨引發的血案,唏噓幾句,把飯盒一收,開始吃冰棍。



    食品廠自己就有做冰棍,別的不說,這東西大家還是能吃上的。



    最近天熱了,幾個中午帶飯的同志一商量,決定輪流請客,隔差五也能涼快涼快。



    今天剛好輪到郭姐,發到夏芍的時候,夏芍卻沒有吃,“我拿去給我們家寄北。”



    “你們家陳寄北不缺這一根冰棍。”郭姐笑她。



    陳寄北是不缺,但夏芍這幾天總覺得小腹墜墜的不舒服。這具身體已經一年多沒來例假了,誰知道是不是要來了,還是少吃點涼的,省的肚子疼。



    不過夏芍也沒多解釋,孫清用事實告訴她,有些事你別解釋,解釋也解釋不清。



    沒想到走到木匠房,竟然發現周小梅也來給曹德柱送冰棍了,還帶了熱騰騰一大盒飯菜。



    這兩人不是在冷戰嗎?難道是來找曹德柱和好的?



    周小梅也看到了夏芍,在她這麼難堪的時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夏芍。當時她就惱紅了一張臉,“伺候得再好有什麼用,還不是爛泥扶不上牆,什麼都不會。”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夏芍疑惑了。



    她還不知道自己日常做個飯,也能對周小梅進行攻擊,知道一定……一定再多做點好吃的。



    顯然這句話戳到了周小梅的痛處,周小梅瞪著她,竟氣得半晌沒能接上話。



    她們來的時候木匠房外面停了幾輛馬車,正在往下卸木桶,陳寄北和曹德柱都在忙。夏芍懶得理她,見陳寄北忙活完,走過去把冰棍遞給陳寄北。



    “你怎麼不吃?”陳寄北意外。



    “我不能吃涼的。”夏芍一語帶過,問男人:“這些木桶都是要修的?”



    來了江城之後夏芍才知道,這年代即使城市也沒有那麼多汽車。食品廠這種大



    廠,短距離運輸用的都是馬車,只有送貨去遠一點的縣鎮,才會用到汽車。



    交通工具落後,路況又差,來回顛簸,裝醬的木桶經常需要修補,甚至重做。



    陳寄北“嗯”了聲,“曹德柱要修的。”



    夏芍一聽就明白了,即使馬四全不在,陳寄北還是隻能幹劈竹子的雜活,“他知道你會嗎?”



    陳寄北低眸咬了口冰棍,不置可否。



    這反應讓夏芍有些意外,曹德柱不會是明知道陳寄北會做,還故意跟馬四全一起壓他吧?



    夏芍還想再說什麼,另一邊傳來周小梅提高的聲音,“德柱,我來給你送飯了。我自己上山摳的曲麻菜做的小豆腐,剛做好就給你送過來了,不比那些熱著吃的新鮮?”



    讓周小梅跟夏芍學是不可能的,真讓她低聲下氣跟曹德柱服軟,求曹德柱回去,她也做不到。



    正好這邊有外人,她給曹德柱做做面子,之前那事兒說不定也就過去了。她也不能總住在孃家,父母是疼她,可畢竟年齡大了,哥哥嫂子可不樂意她在家白吃糧食。



    果然過來送桶的人一聽笑了,問曹德柱,“媳婦兒還來給你送飯?好福氣啊。”



    曹德柱卻沒笑,皺眉看著新送來的二十幾個木桶,“這麼多?”



    “這不前兩天剛下完雨,路不好嗎?我們這些送貨的屁股都快顛掉了。”來人拍拍手上的灰,“之前送過來那一批呢?修完了吧?正好我過來,一塊兒拉回去。”



    此言一出,曹德柱眉頭皺得更深。



    “怎麼?沒修好?”來人錯愕。



    “沒,修好了。”曹德柱連忙否認,“就是沒修完。”



    “馬師傅不是住院了嗎?陳寄北啥也不會,就我們家德柱一個人能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