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7章 雨

    大理的天氣總是很好,陽光明媚,空氣清晰,至少我來到的這幾天都是這樣的,可天有不測風雲,不可能一直晴空萬里,因此,我們幾人一同相約的看日出計劃,被凌晨五點多便由稀稀落落演化成狂風暴雨的天氣阻斷了。

    我睡在客棧的房間裡,早早被雷聲驚醒,而後又聽著猛烈的風雨難以再入睡,我便在想:外面的雨到底下的有多大,天空又是不是佈滿黑雲,讓大理這座城市產生另一種意境呢?

    六點半,按著這個想法,我率先起來,來到客棧的院子,就坐在風雨淋不到的屋簷下,觀察那些雨天的萬物,看著它們被溼潤的場景徐徐散發思維。

    下雨,使得氣溫都冷了幾個度,杜峰披著不知哪兒搞來的厚實外套來到我身邊,他很惡俗的拍了拍我的後腦勺,這才嬉笑道:“起的挺早啊,可惜下雨,不能去看日出了。”

    我搶過他身上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後,回道:“昨夜小樓又聽風,無眠啊!”

    杜峰見搶不回外套,不顧忌形象的和我一起躲在外套下,好在這件外套足夠寬鬆,剛好能容下兩個人。

    他點了一支菸,說道:“這種天氣,跟你的文青病最配了,但我還是覺得,抽菸更能體會到風雨的憂愁!”

    我笑了笑,沒說話,只是自顧自的拆開一顆糖果含在嘴裡。

    大理基本上都在快要8點才能天亮,這個時候尚早,外界黑壓壓一片,客棧裡的租客沒人能起這麼早,所以我趁著這個時候偷偷用營業執照的正式文件,換下了牆上掛著的備份,這個過程中我都很警惕的觀察四周,確保沒被任何人發現。

    又過了一會兒,已經有人陸續起床,沈可薇和韓曉雪見到這樣不愉快的天氣之後,也抱怨了幾句,表示遺憾。

    杜峰卻不服了,神神秘秘的從哪兒摸出一套桌遊卡牌,硬拉我們玩。

    兩個女人可能都跟我一樣覺得無事可做,玩玩桌遊就當消遣吧,便有一茬沒一茬的玩了起來,從他們的模樣上看,確實興致不太高。

    八點多的時候,我看到樂溪從樓上走了下來。

    此刻,她的左手手臂打上了石膏板,這是昨天去醫院檢查的結果,她果真是骨折了,骨頭接回來之後便安上了這個東西。

    杜峰也看見了她,打招呼說道:“樂溪,快來一起玩。”

    樂溪明顯是要拒絕的,但架不住杜峰的熱情相邀,還有韓曉雪也微笑著邀請,這才跟我們一起玩了起來。

    有了樂溪的加入,話題中心便落在她的頭上,杜峰一個勁的逮著她問東問西,彷彿她就是之前不太活躍氣氛的突破口。

    “你是因為什麼來的大理?”杜峰朝樂溪問道。

    “一些關於朋友的事情,我不方便透露。”

    “哦,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程呢?聽說你現在就在麗江。”

    樂溪點點頭,回道:“事情已經結束,我打算今天下午就回去。”

    “這麼著急回去幹嘛?反正你也回麗江,到時候我們一起唄。”

    “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

    這時,韓曉雪也說話了,她對樂溪說道:“今天下這麼大雨,你的手臂也受傷,行動不方便,還是留下吧,有人照應好點。”

    樂溪從來不是矯情的人,再加上我們相勸的都算事實,於是她同意留下來和我們一起行動。

    而原本我和韓曉雪,杜峰和沈可薇的四人小團體,因為樂溪的加入,有了些許的變化,裡面任意牽扯兩個人,都帶著說不清的羈絆,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怎麼看都感覺太奇怪,但卻始終沒人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

    ……

    中午,在楊老闆的建議下,我們五人,她和小北,以及客棧其他的兩個租客,一起動手做了頓午飯。

    我在炒菜乾活的過程中,杜峰一個勁的湊過來,我問他想做什麼,他卻不言語,我看他的行為,就像在偷師,也不知道哪個人有這麼大能耐,以後能吃到他杜大公子親手做的飯菜,反正我是應該沒資格了。

    飯後,韓曉雪有遠程工作要忙,沈可薇和樂溪不知道去哪兒了,院子裡就我、杜峰、楊老闆、小北在。

    杜峰一個人窩在沙發上,手機裡是一些做菜的視頻,他看的聚精會神,我沒去打擾他,而後趁著小北離開大堂的機會,我在楊老闆面前坐下。

    隨意扯了些話題鋪墊,我才奔向主題的說道:“楊老闆,我方便問問,你和小北,是怎樣的關係嗎?”

    楊老闆明顯愣了一下,在一陣無言後說道:“我說過了,他是我現在身邊最親的人了。”

    “是愛嗎?”

    楊老闆不語。

    “我通過樂溪,算是瞭解了點你們之間的故事…這樣吧,我換個方式問,客棧名字裡的那個“等”,應該不是指的小北吧?”

    她依然不為所動。

    我倒也沒操之過急,徐徐說道:“我知道這個東西已經涉及到你心裡最深處的秘密,不想說也是應該的……但我覺得有些東西既然過去這麼久,不能一直藏在心裡……我們萍水相逢,很多話如果不想對身邊的人說,跟不太相關的人傾訴一下也挺好……思思,讓自己輕鬆一些吧!”

    楊老闆終於在我的言語裡產生了不一樣的情緒,她在過了許久才說道:“ 我對不起小北,他為了我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我沒辦法辜負他……”

    “但這不是愛,對嗎?”

    她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這樣回道:“不管是什麼心理,也不管是什麼身份,我只想陪著他了。”

    我呼出一口長氣,繼而說道:“我知道,你愛的人,是那個叫米高的男人吧?”

    楊老闆震顫著,然後像是在極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很長一段時間後,她才給了我答案:“是……一直都是,從來沒變過……”

    我笑了,為她的真心而發自肺腑的笑,緊接著,又問道:“你希望他回到你身邊嗎?”

    這次,楊老闆沒有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她想了很久很久,那些欲言又止彷彿在告訴我,她對這個答案很難做出回答,我相信她最期望的就是米哥回到身邊,但理性卻無法丟掉對小北的愧疚。

    這已經不重要了,作為她生命中的見證者,我知道她那麼用力的愛過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在很多時刻也曾深深為她奔赴過就已經足夠了。

    他們之間好似永遠差了些什麼,就比如這一次,如果米哥早一點答應樂溪來見楊老闆,如果米哥在那個拐角處不浪費那麼多時間做心理準備,那麼事情的結局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世上沒有如果,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可能未來的日子裡,他們都不會再有相擁的契機。

    大理,沒有楊如畫,只有一朵等了七年,未來還要等數不清幾個七年的高山杜鵑。

    ……

    來到杜峰身旁的時候,他大概是沒耐心一直看那些做菜視頻吧,早就收起了手機,一個人看著大雨發呆,而他的樣子有那麼點憂鬱的味道。

    我給了他一個蓋帽,他立馬暴跳如雷,揪著我的衣領罵道:“你找死嗎?”

    我拍掉他的手,絲毫不懼的回道:“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就是為了不知道如何面對沈可薇的複雜情感而鬱悶嗎?”

    “你就不能少點心眼,不那麼容易就看穿我嗎?看穿就算了,還要把這些事情血淋淋的擺在檯面上講,難道我的心就不會痛嗎?”

    “玩這麼認真?”

    “滾啊,別煩我!”

    我呵呵一笑,從他手裡抽出要點上的煙,扔在雨中之後,終於說道:“你不就還芥蒂對她日積月累的不好態度嘛,告訴我,這個源頭是不是你曾經跟我講過,那件關於童年的事情?”

    正欲發作的杜峰,聽到我這句話沉寂了下來,然後回道:“你……居然還記得這個。”

    “別廢話了,就問你是不是?”

    “是!這件事情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所以哪怕沈可薇對我再好,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我就沒辦法改變對她的態度……”

    我打了個響指,說道:“哥們幫你解開這個心結,還你真相……等會我會跟沈可薇旁敲側擊這件事,你電話不要掛。”